“是个小孩子了。”
叶洛呼吸一滞。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许愿为什么会找他来,也明白她此刻眼中流动着的情绪是什么了那是杀意。
与此同时,一股阴霾爬上他的心头。
“在这场案件中,叶洛你,我,还有我的老大”许愿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昏暗的天色照亮她消瘦的侧脸,“这三个重要角色都绝不会是小孩子。唯一的孩子只有张菱。”
看着她的背影,叶洛冷冷道:“你不如直接说出你的结论。”
“张菱她既是释放怪物的钥匙,也是事件的发动人!”许愿声音冰冷,“其实我们早该猜测到的受害人也会是加害者这本就是侦探小说中常见的诡计。”
“就这样?”叶洛淡淡道,“你就要杀死她?”
“就这样?”许愿豁然转过身来,盯着叶洛,双瞳中泛起波澜,“什么叫做就这样?叶洛,你真得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吗?那个噩梦你未曾直接看见过是不会懂的那是多么恐怖的景象。”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许愿的双瞳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似乎又回到了七天前。
七天前。
她与叶洛分离的第二天早上。
许愿是从地狱中醒来的。
抬起沉重的头颅,她就看见了自己卫生间镜中的自己。
暖黄色的灯光下是一张惨白如灰的脸,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布满血丝的眼白,以及战栗不止的漆黑眼瞳。
她竟然是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醒来。
“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地自问,却愕然地发觉自己的声音格外沙哑,嗓子传来一阵火烧的灼痛。
她撑着洗手台想要站起身来,却感觉到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席卷全身,险些跌坐在地上。
不仅是嗓子,她的全身上下,尤其是一些关节部位都在隐隐作痛。很快,她就想了起来,她似乎是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晚上,难怪身体这么疼。
可这是为什么?她分明记得她在入睡前还是躺在床上的。
“是梦游吗?”
她喃喃自语,却陡然脸色一僵。
等等
梦?
精准的关键词如同一把锋利的斧头,将她混混沌沌的脑海一分为二,将那因为过于痛苦而变得扭曲模糊的记忆剖得一清二楚。
心跳与呼吸都骤然停歇,浑身上下却开始因为恐惧而颤栗起来。
这一刻,她想起来了
昨夜那个的梦境。
那场身临其境的地狱。
“呕!”
不知第几次,许愿从洗手池中抬起毫无血色的脸。
在回忆起那血红色的梦境后,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卫生间醒来。
昨夜。
在结束梦境后,她就直接冲进了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开始了昏天黑地地呕吐。
本来晚饭吃得就少,吐了没两次后就只剩下胃酸和胆水了,不停烧灼着食管和喉咙。
身体极度的虚弱,让她直接昏倒在了卫生间。
直到刚才醒来,又回忆起了昨夜的梦境,再次干呕了一番。
她现在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但同时,她又感觉到无比的沉重,仿佛正有一只手一直将她向下拽,她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觉得疲惫。
但相较于身体上的虚弱,更加糟糕的是许愿此刻的精神状态。
镜中,那是一张写满了痛苦和恐惧的脸
那场梦境实在是太绝望了。
她和叶洛之前对事件结局的猜测全都错了,真正可怕的不是“怪物”。
怪物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死了。
但就如陆明所说,它的死亡才是恐怖的开端,才是炼狱正式揭开帷幕的时刻。
它的骸骨漂浮在南城上空,血肉却仿佛大雨一般向大地挥洒,将其中蕴含着的恶意尽数倾泄出来,摄住人类的心魄,将心中的绝望与痛苦勾引出来。
而最让许愿觉得不寒而栗的是那些人到死最后竟然都是笑着的。
那虚假笑容背后透露出来的怪诞与恶意,才是真正让许愿作呕的元素虽然都是死亡,但相较于被怪物直接杀死,这种结局无疑要绝望一万倍。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陆明所说的“决心”和“恐怖”是什么。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许愿浑身紧绷如同一根标枪,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因为冷汗而湿透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她的肌肤,漆黑如墨的瞳仁中闪烁着渐渐冰冷的光芒。
许愿咬着牙,双瞳猩红,默默发誓。
“无论”
“无论让我牺牲掉什么,我都一定要结束这一切。”许愿死死盯着叶洛,“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