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塞尔多夫镇的街头涌进了许多垂头丧气的难民。
难民的突如其来使不安笼罩在了整个镇子的上空。
看着这些露宿街头,衣着褴褛,跪地乞讨的难民们,镇长简直快被烦透了。因为仅仅是过了一夜,今天早上人们起床的时候便发现街头上新增了好多具被冻得僵硬的难民尸体。
镇民和镇上的商人们也逐渐从难民那得知了洛豪森村被无情地劫掠的消息。
在难民口中,洛翁伯爵的军队简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他们锋利的爪牙无情地残暴吞噬着他们见到的每一个活人。
恐慌开始萦绕在杜塞尔多夫镇每个人的心头,无论平民,商人,士兵,还是贵族。
在镇中心硕大的伯爵宫廷塔楼里,穿着蓝色华服的贝格伯爵在自己的宝座和铺着干净白色亚麻布的搁板桌前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阴郁。
“这怎么可能,是谁给他们这群杂种的勇气,在雪地里集结军队进攻?”贝格伯爵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我的大人,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遗憾的是我不得不告诉您,无论是根据洛豪森村的领主,还是刚刚从洛翁伯爵领回来的间谍,他们传回的消息都指明了洛翁伯爵已经在冰天雪地里集结了军队,正朝着我们这行军进攻。”
贝格伯爵身边,一个穿着宽大黑色兜帽长袍的精瘦男人小心翼翼地说着,他的表情和贝格伯爵一样一脸难以置信。
“我们派到河对岸去的间谍都是一群只会拿着经费天天在酒馆里喝酒吃肉的饭桶吗?为什么这么重要的消息现在才传到我的耳朵里?”贝格伯爵的眉头紧锁,话音中带着火气,锐利的质疑的目光让精瘦男人简直抬不起头来。
“尊敬的大人,他们其实已经做了他们力所能及的所有事情了。刚刚回来的探子说,他的同伴前几天趁着深夜放飞了信鸽,不过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信鸽并没能在暴风和雪雾中将消息传回来。”
精瘦的间谍头领咽了口口水,将兜帽从头上摘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和秋天的杂草一般稀疏的头发以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继续说道:“现在这个将信息带回来的间谍,还是扮成了杂役跟随洛翁伯爵的军队过了渡口,在半夜里暗杀了他们的马夫和守夜人,抢了一匹快马,连夜赶回来的。”
贝格伯爵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所有的愤恨和不甘最终化作了一声叹息。
“先别说这个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改变。现在,我们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应对洛翁伯爵,这只狡猾的狐狸!”贝格伯爵说着,用捏紧的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宝座被狼皮包裹着的扶手。
“按照目前他们的行军架势来看,他们很有可能要围攻杜塞尔多夫镇。现在再召集整个伯爵领的骑士和士兵集结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做好戍守城镇的准备。”间谍首领旁边的老军需官说道。
“老韦勒曼,你说的有道理。”贝格伯爵背过了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宝座上,原本浮躁的心开始渐渐降温,理智正在回归他的大脑,“我想我得在他们围困住杜塞尔多夫镇前将我的信差和传令兵都派出去,让各个男爵召集他们的军队集结起来,狠狠地踹围城的洛翁伯爵军队屁股一脚。”
“好主意,然后我们可以从城镇里杀出去,和男爵们来个里应外合,让洛翁伯爵腹背受敌!”老军需官韦勒曼说着说着露出了得胜的笑容,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被里外夹击的洛翁伯爵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场面了。
“另外,我们得将附近的村民、物资、粮草和牲畜都转移到城镇坚固的围墙里面,这样的话就不会再发生洛豪森村那样的惨案,让洛翁伯爵这个混蛋无法就近掠夺我们的村庄获得补给!”军需官韦勒曼涨红了脸,吹着胡子懑恨地说道。
于是,整个杜塞尔多夫马厩里的马匹都被调动了起来。
斥候,传令兵和信使们齐齐上阵,腰包间揣着一封封命令,策马驶出了高大的镇门,向各个方向驰骋而去。
此时,在洛豪森村西边通向杜塞尔多夫镇的主路上,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正在缓缓前行中。
队伍最前面的是洛翁伯爵和他的封臣们,以及伯爵和男爵们的装备精良的亲卫私兵。
他们后面跟着的是雇佣兵和盔甲不全的自由民士兵。
不同于盔甲尚全的雇佣兵,这些自由民士兵有些人穿着不知道经过多少次战斗洗刷的皮甲和武装衣,有些人则戴着坑坑洼洼锈迹斑斑的铁盔。
而跟在自由民士兵后面,是庞大的,由农奴和贫民组成的队伍。他们手里大多拿着砍柴斧或干草叉,拿着一面薄薄的看上去不堪一击的破木盾牌。
农奴兵中一些看上去曾经上过战场混到过战利品的家伙,则拥有一根弯曲的长矛或者一柄卷了刃生了锈的武装斧。
而在农奴兵队伍后面的,则是连武器都没有的杂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