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香火小人的点卯准时,以及严厉批评了那位骑龙巷左护法的惫懒怠工。
最后一件事,她马上要和李槐去趟北俱芦洲,这是分舵第一次正儿八经的下山游历,所以需要群策群力,多聊些行走江湖的自家经验,陈暖树负责在旁提笔撰写,编订成册后抄录几份,将来人手一本。
聊完了正事,裴钱大手一挥,“嗑瓜子!”
霁色峰上,其乐融融。
一路与天上大风、飞鸟为伴,披麻宗那艘被英灵拖拽云海中的跨洲渡船,顺顺利利停靠在骸骨滩渡口,披麻宗有两位落魄山记名供奉,与宗主竺泉一起驻守鬼蜮谷青庐镇的元婴修士杜文思,以及木衣山祖师堂嫡传剑修庞兰溪。陈灵均手持行山杖、背着竹箱走下渡船,好些南下游历宝瓶洲、终于返回家乡的修士,纷纷飞掠下渡船,咋咋呼呼,下饺子似的,与不少渡口修士起了争执,看得陈灵均大开眼界,北俱芦洲的修道之人,果然名不虚传,浑身英雄胆,十分豪爽。这要搁在自家的那座牛角山渡船,得被龙泉剑宗和大骊修士打趴下多少人?
陈灵均先去了趟日渐冷清的壁画城,买了一套廊填本神女图,算是给披麻宗的登门礼,这些开销,落魄山祖师堂早早预支了一笔神仙钱给陈灵均,不过陈灵均没动用那座小金库的一颗雪花钱,开玩笑,陈大爷会缺这点钱?如果是在早年御江辖境,行走江湖兜里哐当响,神仙钱相互磕碰,跟打雷差不多,只不过到了龙泉郡之后,陈大爷才稍微与人为善了点,不然就他这火爆脾气早他娘给人一拳打死了。
有些时候,很喜欢一个人胡思乱想的陈灵均,总觉得天底下所有的练气士,都应该在小镇住一段时间,与自己虚心讨教些江湖经验。
在气象森严的披麻宗,宗主竺泉没露面,两位老祖也都不在山上,一位远游在外多年,至于另外那位掌律老祖晏肃,这些年一直忙着与莅临披麻宗的中土上宗老人,一起加固护山大阵,庞兰溪在闭关,杜文思还在青庐镇跟那帮骷髅架子较劲,陈灵均没见着熟人,一边腹诽自家老爷的面子不够大,竟然都没有宗主亲自接驾,为自己办一场接风洗尘宴,一边辛苦维持自己见过大世面的架势,还要小心翼翼四处打量,早年在小镇铁匠铺子那边,与阮邛过招,差点着了道,一个风雪庙圣人打扮得庄稼把式差不多,这不明摆着是故意坑人吗?所以这趟出门,陈灵均觉得自己还是悠着点比较稳妥。
陈灵均送了礼,接待陈灵均和收礼之人,是个名叫韦雨松的,和和气气,自称是个每天受窝囊气、说话最不管用的账房先生,陈灵均就觉得自己遇上了难兄难弟,只是不断提醒自己这次出门,就别轻易与人称兄道弟了。陈灵均这一路,没少翻书,只是多是那些山水险峻之地的注意事项,披麻宗、春露圃这些个自家老爷踩过点、结下香火情的山头,陈灵均没怎么仔细瞧,这会儿觉得那韦雨松挺投缘,是个斩鸡头烧黄纸的好人选,陈灵均便赶紧临时抱佛脚,找了个机会,偷偷拿出自家老爷的一本册子,翻到了披麻宗,果然找到了这个韦雨松,老爷专门在册子上提过几笔,说是个极会做买卖的前辈,算是披麻宗的财神爷,提醒陈灵均以后见到了,一定要敬重几分,少说几句混话。
既然得知对方是一座宗门管钱的大人物,陈灵均便立即心里有数了,一座仙家山头,三种人不能招惹,管着师门规矩的,肯定拳头硬,管着钱财的,更不是省油灯,肯定心脏手黑,最后一种,则是年纪极小的祖师堂嫡传。
与那韦雨松道别,婉拒了对方的挽留,更不敢劳驾对方送到山门,陈灵均独自下山的时候,半路遇上了一位姿色平平的妇道人家,好像看他的眼神不太对劲,陈灵均有些犯别扭,老子又不是那魏檗,瞅啥瞅。那妇人好没眼力劲,竟然鬼鬼祟祟跟了陈灵均一路,到了山门口那边,陈灵均有些犯怵,就打算改变主意,重新登山,在披麻宗住上几天,好歹将那妇人甩掉再动身不迟。
山门口,当那腰间佩刀的妇人自称竺泉之后,陈灵均膝盖一软,身形一晃,好不容易稳住。
竺泉笑道:“魏檗已经飞剑传信木衣山,以后走江一事,若是有些麻烦,你可以报上披麻宗竺泉的名号,未必能够一定救命,但是肯定可以帮你报仇。当然,没有麻烦是最好。不过会很难,在咱们北俱芦洲游历江湖,没缠上一堆麻烦,算什么历练。”
陈灵均战战兢兢道了一声谢。竺泉挥挥手,陈灵均道了一声别,竺泉突然问道:“陈平安什么时候从剑气长城返回?”
陈灵均摇头道:“不太清楚,我家老爷每次出门游历,什么时候回家,都没个准数的。”
竺泉看了眼陈灵均的竹箱、行山杖,大笑道:“你们落魄山,都是这副行头走江湖?”
陈灵均使劲点头。
竺泉突然感慨道:“有些羡慕那个家伙的自由。”
陈灵均听不懂这些山巅人物藏在云雾中的古怪言语,不过好歹听得出来,这位名动一洲的女子宗主,对自家老爷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