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令,禁绝一切跨洲渡船出门,任何胆敢私自逃窜往金甲洲和中土神洲的,一经发现,一律斩立决。”
钟魁伸手搓脸,“再瞧瞧咱们这边。要说畏死贪生是人之常情,可人人如此,就不像话了吧。官老爷也不当了,神仙老爷也不要修道府邸了,祠堂不管了,祖师堂也不管了,树挪死人挪活,反正神主牌和祖宗挂像也是能带着一起赶路的”
钟魁还有一件事情,不好说出口。
宝瓶洲那边当下在做一件极大之事,为此玉圭宗宗主姜尚真,太平山老天君,扶乩宗宗主嵇海,大伏书院山主,都曾联袂火速去往两洲之间的海上,与大骊国师见过一面,希望宝瓶洲改变主意,选择与桐叶洲合作。嵇海甚至不惜让出整座扶乩宗交给大骊王朝,从此成为大骊宋氏的藩属势力!
但是崔瀺依旧拒绝了桐叶洲的那个提议:先以大火煮海,露出一条海底的两洲山脊,再以水法稳固道路,以此牵连桐叶、宝瓶两洲为一洲!
只等大战落幕之后,再重新水淹道路,切割两洲版图。
因为那头绣虎早已选择了北俱芦洲,崔瀺当时就一个理由,桐叶洲修士求活于宝瓶洲,北俱芦洲修士愿死于宝瓶洲,那么宝瓶洲应该选择谁,一个学塾蒙童都知道。
当时钟魁也在场,只能是一言不发。
那场极有可能会决定三洲走势的见面,双方谈不上不欢而散,更没有谁对大骊国师说重话,因为前去海上之人,其实人人知道答案。强人所难,做不到。毕竟对方是心狠起来都敢欺师灭祖、连文庙副教主都不屑为之的崔瀺。至于与崔瀺说几句意气言语,撂什么狠话,更无必要,老天君、嵇海在内的桐叶洲山巅大修士,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至于崔瀺除了那句作为理由的盖棺定论,更没有对桐叶洲风土如何冷嘲热讽。
当时有人询问崔瀺,桐叶洲可以违例做成两洲合一此事,是形势所迫,换做北俱芦洲那边来做,文庙未必答应。
崔瀺只说了一句话,北俱芦洲剑修答应此事,就是一洲修士答应,文庙不得不答应,即便不答应,文庙又能如何?
钟魁有些佩服这位在儒家声名狼藉的昔年文圣首徒。
当我崔瀺以天下大势来讲理,管你是谁,都乖乖听着就是了。
钟魁望向远处的那拨雨龙宗修士,说道:“如果雨龙宗人人如此,倒也好了。”
黄庭摇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座乌烟瘴气的雨龙宗,有那云签祖师,其实已经很意外了。”
云签最终带着那拨雨龙宗弟子,辛苦远游至老龙城,然后与那座藩王府邸自报名号,说是愿意为宝瓶洲中部开凿济渎一事,略尽绵薄之力。藩属府亲王宋睦亲自接见,宋睦人海未至大堂,就紧急下令,调动了一艘大骊军方的渡船,临时改变用途,接引云签祖师在内的数十位修士,火速去往宝瓶洲中部,从云签在藩王府邸落座饮茶,不到半炷香,茶水尚未冷透,就已经可以动身赶路。
宋睦亲自为雨龙宗一行人送到内城军用渡口,最后向云签祖师在内所有人抱拳致谢,说即日起,此处藩邸,所有雨龙宗修士,出入无禁。
除此之外,从头到尾,年轻藩王没有任何一句客套寒暄。
渡船到了那条济渎源头处靠岸,得到飞剑传信的迎接之人,是三位大渎督造官之一的柳清风,交给雨龙宗修士一份大渎开凿进程,然后与云签祖师一边询问雨龙宗水法细节,一边寻求云签祖师的建议,双方仔细修改、完善一份督造府连夜赶制编撰出来的既有方案,如果说老龙城年轻藩王宋睦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感觉,那么这位柳督造就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云签感慨万分。
桐叶洲那边,哪怕是拼命逃难,都给人一种杂乱无章的感觉,但是在这宝瓶洲,好像事事运转如意,毫无凝滞,快且有序。
大骊龙州槐黄县小镇,骑龙巷铺子那边多出一位掌柜,名叫长命。
山君魏檗刚刚从一场夜游宴中脱身,加上剑仙米裕,与这位远道而来的长命道友一番密议,确定她身份无疑之后,魏檗没有立即擅自打开莲藕福地的禁制,只说此事,还需要等待落魄山大管家朱敛的定夺。于是长命暂时就在骑龙巷压岁铺子那边帮忙。
长命掏出那枚本命金精铜钱,有些讶异,金光流转,大放异彩。好似本命与此方天地相契合。
果然选择此地修道,是上上之选。
长命对于那座中等福地的藕花福地,便更加期待了。
落魄山上,魏檗与米裕坐在石桌旁,北岳山君有些神色无奈,其实以他和落魄山的交情,长命道友入驻其中,根本无需等到朱敛发话,事实上是魏檗根本做不成此事,那把桐叶伞已经按照密信上的嘱托,转交给了崔东山,不出意外,应该最终会落在桐叶洲某位修士手中,可能是太平山,钟魁,或者干脆就是那位落魄山供奉“周肥”,用来接纳避难的山下人。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