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关门弟子,你当年是见过的,还要借你吉言啊,这份香火情,不浅了,咱哥俩这就叫亲上加亲”
老秀才再与那青婴笑道:“是青婴姑娘吧,模样俊是真的俊,回头劳烦姑娘把那挂像挂上,记得悬挂位置稍低些,老头子肯定不介意,我可是相当讲究礼数的。白大爷,你看我一有空,连文庙都不去,就先来你这边坐会儿,那你有空也去落魄山坐坐啊,这趟出门谁敢拦你白大爷,我跟他急,偷摸到了文庙里边,我跳起来就给他一巴掌,保证为白大爷鸣不平!对了,如果我没有记错,落魄山上的暖树丫头和灵均崽子,你当年也是一并见过的嘛,多可爱两孩子,一个心地醇善,一个没心没肺,哪个长辈瞧在眼里会不喜欢。”
青婴原本对这位失去陪祀身份的文圣十分仰慕,今天亲眼见过之后,她就半点不仰慕了。
什么辩才无碍可通天、学问扎实在人间的文圣,今日看来,简直就是个混不吝的无赖货。从老秀才背着主人偷溜进屋子,到现在的满口胡诌胡说八道,哪有一句话与圣人身份相符,哪句话有那口含天宪的浩然气象?
当年那位亚圣登门,哪怕言语不多,就依旧让青婴在心底生出几分高山仰止。
老秀才坐在书案后边的唯一一张椅子上,既然这座雄镇楼从不待客,当然不需要多余的椅子。
白泽也不计较老秀才的反客为主,站着说道:“有事说事,无事就不送客了。”
老秀才挪了挪屁股,感慨道:“好久没这么舒舒服服坐着享福了。”
白泽说道:“被我丢出此地,你没剩下多少的面子就算彻底没了。”
老秀才蓦然一拍桌子,“那么多读书人连书都读不成了,命都没了,要面子作甚?!你白泽对得起这一屋子的圣贤书吗?啊?!”
青婴被吓了一大跳。
白泽皱眉说道:“最后提醒一次。叙旧可以,我忍你一忍。与我掰扯道理大义就免了,你我之间那点飘摇香火,经不起你这么大口气。”
老秀才立即变脸,虚抬屁股些许,以示歉意和真诚,不忘用袖子擦了擦先前拍掌地方,哈哈笑道:“方才是用老三和两位副教主的口气与你说话呢。放心放心,我不与你说那天下文脉、千秋大业,就是叙旧,只是叙旧,青婴姑娘,给咱们白老爷找张椅子凳子,不然我坐着说话,良心不安。”
白泽摆摆手,示意青婴离开屋子。
青婴倒是没敢把心中情绪放在脸上,规规矩矩朝那老秀才施了个万福,姗姗离去。
老秀才面带笑意,目送女子离去,随手翻开一本书籍,轻声唏嘘道:“心中对礼,未必以为然,可还是规矩行事,礼圣善莫大焉。”
白泽说道:“耐心有限,好好珍惜。”
老秀才翻书不停,一本放下一本拿起,伸长脖子,瞥了眼白泽写在那些书籍上空白处的注释,点头道:“传注释学,诂训释述,学音义疑,仅是一个传就分大小、内外、补集诸多门类,好学问太多,人生太苦短,确实容易让后世读书人如坠云雾,尤其是书籍一多,从寻幽探险才可入得金山银山,偶有所得,便倍加珍惜,到家中珠宝无数,逐渐弃若敝屣,加上圣贤道理一味劝人舍弃利益,教人立命之法,却不教人安身之术,难以真正融洽,终究不美。”
白泽叹了口气,“你是铁了心不走是吧?”
老秀才放下手中书籍,双手轻轻将那摞书籍叠放整齐,正色说道:“乱世起,豪杰出。”
白泽隐约有些怒容。
老秀才笑道:“读书人,多有为难事,甚至还要做那违心事,恳请白先生,多担待些。”
白泽说道:“我已经很担待了。”
老秀才问道:“那就给我辈书生有错改错的机会?”
白泽说道:“最后一句话。”
老秀才站起身,绕出书案,对白泽作揖却无言,就此离去。
白泽叹息一声。
片刻之后,门口那边有人探头探脑。
白泽扶额无言,深呼吸一口气,来到门口。
老秀才坐在门槛上。
白泽说道:“说吧,什么事情,做不做在我。”
老秀才这才说道:“帮着亚圣一脉的陈淳安不用那么为难。”
陈淳安若是在乎自身的醇儒二字,那就不是陈淳安了,陈淳安真正为难之处,还是他出身亚圣一脉,到时候天下汹汹议论,不但会指向陈淳安本人,更会指向整个亚圣一脉。
关于去往南婆娑洲一事,白泽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白泽疑惑道:“不是帮那力挽狂澜的崔瀺,也不是你那困守剑气长城的关门弟子?”
老秀才站起身说道:“文圣一脉,从不求人!一身学问,全部是用来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的。”
白泽点了点头。
老秀才突然抹了把脸,伤心道:“求了有用,我这当先生的,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