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疑惑道:“这就走了?”
李二嗯了一声。
妇人叹息一声,落座后,望向屋外,“知不道你们男人都是怎么想的,晓不得江湖有啥子让你们喜欢的。”
既是说一年到头不着调的郑大风,也说她打心眼极其喜欢的年轻人,当半个女婿看待的陈平安。
李二没什么话可说,起身再次收拾桌子,顺便弯腰拿起郑大风那只酒壶,轻轻晃了晃,真没剩下一点半点的。
妇人瞥见这一幕,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李二欲言又止,神色尴尬。
门外那边,有客人了。
妇人试探性问道:“怎么,你该不是也要出远门?”
李二挠挠头。
确实是打算去趟骸骨滩,女儿如今还在那边,李二不太放心,何况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出几斤气力。
如果不是儿子李槐和师弟郑大风先后来这里,李二其实早就要跟媳妇开口了。再者前不久,有人到了狮子峰做客,打算一起去骸骨滩南边的海上,一位是与太徽剑宗帮忙齐景龙问剑第二场的剑仙,一位脑子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清明、得以恢复自由之身的老武夫。
两人如今都在门外等着李二这边的消息。
一位成名已久的北俱芦洲剑仙,一位曾经惹来数位剑仙围殴的十境武夫。
就这么等着李二,准确说来,是等着李二说服他媳妇,准许他出门远游。
倒也不觉得太过奇怪,反正北俱芦洲山上山下的男子,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北俱芦洲的自家娘们。
妇人一拍桌子怒道:“是不是跟郑大风喝了几两马尿,听了几句荤话,就心野了?!”
妇人大嗓门哀怨道:“我这苦命人呦,儿子最孝顺最懂事,结果常年不在身边,女儿是个死犟死犟的,模样随娘,出息随爹,结果一来二去就成老姑娘了,死活嫁不出去怨我自己,还能怨谁,早年迷迷瞪瞪找了个废物男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喝过了酒,如今连这点老实劲儿都没了,到头来还是个负心汉子,每天就会念着家外边只会晃胸脯、扭屁股的年轻娘们,我不怨自个儿,还能怨谁去”
李二闷不吭声,不敢搭话。
妇人抹了抹眼角,“瞧着是个老实本分的闷葫芦,里边尽是花花肠子装坏水,造了哪门子孽啊,找了你这么个汉子当顶梁柱”
李二瞥了眼屋外,门口那边看热闹的剑仙,以心声调侃了一句,老武夫又附和了一句。
李二没理会,告诉他们先行一步,自己肯定不会比他们更晚到达骸骨滩。
那剑仙转身离去,老武夫又笑了两句。剑仙就又搭茬了一番,聊得还挺起劲。
李二皱了皱眉头。
这俩找抽不是?
妇人眼角余光瞥见李二的皱眉头,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她愈发伤心,趴在桌上,先前是装模作样居多,这会儿妇人是有几分心慌,且真伤心了,不过小了嗓门几分,呜咽道:“如今都敢给我甩脸子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嘴上不说,心里边怨我是个不讲理的黄脸婆”
李二来到妇人身边落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解释道:“柳儿如今一个人在外边闯荡,我打算去看看她,很快就回家。”
妇人抬起头,“是不是还要帮李槐李柳,在外边找个狐狸精当二娘?”
李二摇头道:“你晓得的,我做不来那种混账事。”
汉子都不舍得说自己媳妇说了混账话。
妇人看着李二的脸色,小声道:“其实李槐和大风跟约好似的,都是来了就走,你时不时发呆,我便晓得你心思不在这边了。去吧,路上小心,哪怕是学了大风的色胚,也别学大风在外边给人欺负了。当然最好是什么都不学。”
李二点点头,帮着妇人擦了擦眼角,妇人说什么时候走,李二说今儿就动身,早去早回。妇人就去帮忙收拾包裹。
那老匹夫在外边没完没了,又开了一句荤腔,原本蹲在门口耐心等着包裹的李二突然起身,大步前行,妇人听闻动静,原先磨磨蹭蹭收拾包裹的妇人,赶紧问李二出去做啥子,李二说门外有狗叫。
郑大风从北俱芦洲去往皑皑洲,此后途径流霞洲,金甲洲,再从扶摇洲中部那道大门,因为是别洲武夫,又不是金身境,所以凭借一袋子金精铜钱,得以过门进入第五座天下,来到了新天下的最北边。
扶摇洲不同于元婴之下皆可避难的桐叶洲,别说是金丹地仙,所有本洲的中五境,一般情况下,都休要奢望跨过大门,不然所需神仙钱,能让一座宗门或是一位上五境传道人,都感到肉疼。而且还不是光有钱就行,得有一位境界更高的师门长辈、同门,战死在扶摇洲东海岸线上,才能赢得一个通关名额,这使得许多破境无望、尤其是魂魄趋于腐朽的老修士,都纷纷去往沿海地带。
为的就是给各自晚辈让出一条活路,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