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是皱眉,而杜含灵与那徒孙邵渊然,以及大泉骑鹤城的城隍爷,则是白日见鬼似的的表情,饶是杜含灵这类枭雄心性的,瞧见了斐然这般青衫背剑、腰悬太平山祖师堂玉牌的熟悉装束,以及那张依稀辨认几分的面容,都要震动不已,杜含灵只觉得莫不真是那无巧不成书,不然怎的会是此人?
渡口处那边走来两人,大泉藩王刘琮与国公爷高适真,见着了“斐然”,更是差点掉头就走。
斐然心中了然,笑了起来。
看来他们都认得隐官大人?而且看样子,早年闹得不太愉快。
于是斐然微笑道:“山水有重逢,好久不见。”
飞过落魄山山头的一朵朵白云,黑衣小姑娘只要见着了,都要使劲挥动金扁担和绿竹杖,与它们打招呼,这就叫待客周到。
喂喂喂,我是这儿的右护法,哑巴湖的大水怪,我有两个朋友,一个叫裴钱,一个叫暖树,你们晓不得?知不道?
今天落魄山右护法,带着一直没能升官的骑龙巷左护法,一个蹲着,一个趴着,一起在崖畔等那白云路过。
骑龙巷左护法,碟儿大的小官,比不得自己比碗大的大官。
哈,白云苍狗。
它在大山之中,最怕阮秀,落魄山上,最怕裴钱,但是它很喜欢这个小憨憨。
它曾经陪着周米粒,一起蹲在龙尾溪陈氏开办的学塾大门口,等那个口口声声说什么“撵鹅打狗最豪杰”的裴钱下课回家,往往一等就是大半天。小姑娘会与它聊很久。绝对不会像那裴钱,有事没事就一把攥住它嘴巴,娴熟一拧,问它咋回事。
小米粒眼巴巴等着白云做客落魄山。
么得法子,如今落魄山上,人人远游不回家,好人山主啊,蹿个儿从不打招呼、最要好的朋友裴钱啊,弯腰低头走路看有没有钱捡、却从来捡不到钱的老厨子啊,疯癫颠傻乎乎、挨打挨骂从不生气的大白鹅啊,笑嘻嘻乐呵呵最喜欢看书的大风啊,最像人的种老先生啊曹小夫子啊
周米粒皱着眉头,越想越伤心,万一等到裴钱回家,裴钱个儿已经有她和暖树姐姐加一起那么高,怎么办?万一哪天山主背着箩筐登山,箩筐里边又站着个陌生的小姑娘怎么办?
米裕来到小姑娘身边坐下。
周米粒拍掌大笑,有那白云路过山谷间。
只是米裕刚坐下,就立即起身,以心声与魏檗言语一番,然后米裕就立即祭出了本命飞剑“霞满天”,同时御剑去往霁色峰祖师堂。
最终在大门那边,米裕见到了一个人,与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那个佩剑书生,对米裕微微一笑,瞬间消逝,竟是无声无息,便跨洲远游了。
他此次远游宝瓶洲,只是为好友稍稍遮掩一番,不然好友御风,动静实在太大。老秀才当初在那扶摇洲露个面,很快就溜之大吉,不知所踪。
只留下那个高大男子。
他对米裕说道:“你可以叫我刘十六,刚刚返回浩然天下,来这边上香。见不着先生,就见一见先生的挂像。等会儿我满脸鼻涕眼泪的,你就当没瞧见。”
米裕无言以对。
好不容易稳住心神,米裕说道:“祖师堂的钥匙,在暖树丫头那边。”
那汉子点头道:“那就劳烦剑仙走一趟,我在这儿等着便是。”
魏檗将那暖树和小米粒一并送来此地。
俩小姑娘一起朝那魏山君所谓的“山主师兄”,毕恭毕敬作揖行礼。
瞧见了俩丫头后,汉子便多了些笑容,小师弟果真不坏。
陈暖树打开祖师堂大门后,只见那魁梧汉子站在大门外,神色肃穆,先正衣襟,再跨过门槛。
即将御剑跨洲的人突然停下身形。
遇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老秀才。
他问道:“为何不早些现身?”
老秀才胸有成竹道:“先等那傻大个哭完。”
人瞥了眼天幕。
老秀才问道:“白兄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不如顺手递几剑?何谓剑仙风流,可不就是那临风慨想斩蛟灵?那些个登门做客不打招呼的远古神灵,不比蛟龙强?更该出剑嘛,先前那萧愻,在桐叶洲出剑,何等惊世骇俗,屁大丫头,就有这份剑意,你白也身高八尺,还手持仙剑,能忍?白兄弟你只管放开手脚!你跟我客气我就跟你急说句臭不要脸的大实诚话,收拾烂摊子,我在行,不过事先说好,三五剑就差不多了,再多,我也扛不住,你要真觉得不痛快,至多之多七八剑”
人没搭理老秀才,一闪而逝。
老秀才跺脚不已。
随后望向那落魄山。
遥想当年,白也曾以白云歌送刘十六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