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说累了,另外一位少女便接上话头,让陈平安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打醮山是俱芦洲的本土大派,位于西南方,虽然如今并无上五境大练气士坐镇,长达两甲子光阴,以至于按照规矩,自己摘掉了宗字头衔,从打醮宗降为祖师开山时的打醮山,但是打醮山祖上是真正阔过的,巅峰时期,曾经有两位上五境神仙,呼风唤雨,名动一洲,虽然两位宗门中兴的祖师爷,都是上五境第一境的玉璞境,即俗称的十一境修士,但不管如何,一宗两玉璞,仍是极为光耀的存在。
两位少女虽然不算正宗打醮山弟子,却有着极为旺盛的荣誉感,跟陈平安说了许多宗门祖师的传奇事迹,有人在跨洲航程过程中,遇上成群结队的深海凶兽,力战退之,剑光灿烂,胜过了海上明月。历史上还有一位祖师爷最擅长雷法,从西南一路远游至俱芦洲的东北边境,赢得了“神霄天君”的绰号,斩妖除魔无数,至今俱芦洲还有无数百姓感恩,家中竖立有功德牌位,代代香火不断。
陈平安对于那些光辉事迹,听过就算了,略有神往而已,并不深思,但是对于十一境玉璞境这个说法,很感兴趣,就忍不住开口询问。因为宗门出现过上五境,婢女春水哪怕是二境练气士,仍是晓得诸多事情,她便说了些自己知道的内容,说那传说中的玉璞境玉璞境可谓练气大成,返璞归真,身躯体魄趋于圆满,浑如金玉之资,无需法宝傍身,天然能够水火不惧、邪祟不侵,正常情况下,寿命从五百年到千年不等。
故而人间的王朝更迭,山河变色,对玉璞境修士而言,实在很难提起兴趣。
春水说到这里,吃完一颗翠绿瓜果的秋实,不小心打了个饱嗝,脸色微红,羞赧难当,给姐姐春水轻轻瞪了眼,为了将功补过,秋实赶紧接着为陈平安解释道:“陈公子,奴婢还听人说起,跻身上五境之后,练气士已经不用担心离开洞天福地,被天地间的污浊之气,以江河倒灌的方式侵蚀体魄,自身灵气的累积逐渐达到一个瓶颈,所以山上修行山下修行,已经区别不大,远比第十境元婴境界修士的不动如山,要更为灵活随意。”
说到这里,秋实眼神痴迷道:“世间所有女子练气士,最梦想着跻身这个境界啦,因为只要到了第十一境,就能够拥有一次改变,或者说美化原貌的机会,并且保证不坏气数,所以许多原本十境的女子,哪怕本是白发苍苍的老妪妇人,都可以重返年轻,而且之后青春常驻,容颜至死不变。”
陈平安好奇问道:“为什么老百姓忌讳破相,玉璞境就可以保证不坏气数?”
婢女秋实无言以对,她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五境的风光,哪里是她一个二境练气士能够知道的。
姐姐春水心思更加细腻,也更愿意多想一个为什么,便笑道:“陈公子,真相如何,奴婢不敢断言,但是奴婢有些想法,说出来仅供公子参考,世俗凡人,打从娘胎起就成为定式的面相,确实涉及到一个人气数,所以山底下俗世的老百姓,忌讳破相,并非没有理由。但是练气士的破相,在跻身中五境后,其实就已经不太容易出现了。至于玉璞境为何能够改变面相,而不破坏气数命理,我觉得是”
说到这里,婢女春水伸出双手,在桌上做了一个搭建房屋的姿势,“奴婢和秋实这样的下五境修士,练气就像搭建屋子,只有一两根栋梁,万事才开头,若是破相了,就等于是断了一根梁柱,房屋倒塌都会有可能。”
然后春水做了一个波浪阵阵的手势,“可是中五境和上五境的神仙们,他们已经建成了一座牢固的房子,甚至是如人间皇宫一般的建筑群,那么一次破相,即便断了几根房屋栋梁,想必也是影响不大的。而玉璞境女子练气士的改变容颜,可能就像是翻修了一遍建筑外貌,或者像是在屋顶覆盖上一层崭新的琉璃瓦,便更加漂亮了。奴婢这么说,陈公子能够理解吗?”
陈平安点头道:“说得通。”
春水微微羞赧,“这些只是奴婢的胡思乱想,让公子笑话了。”
陈平安笑道:“我觉得很有道理。”
秋实眨着眼眸,满脸遗憾道:“可是玉璞境的老神仙,奴婢和姐姐这辈子都没能见着一回呢,哪怕是远远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过。”
春水眼神微微深沉,“不见好才好。上五境的神仙一旦打起架来,哪怕是中五境了,比凡夫俗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秋实嘟起嘴,“远远看一眼就好嘛。”
春水无奈道:“咱们的眼力就那么点,总远不过上五境神仙的法宝威力吧?一不小心,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烟消云散的。”
对此陈平安没有插话,人各有喜好憧憬,而且关系一点不熟,没必要指手画脚。
鲲船的船头那边,突然有人猛然间张大嘴巴,伸手指向天下极西方向,回过神后,赶紧招呼同伴们,竭力嚷嚷道:“快看快看!”
浩然天下的天幕之上,被强行破开一个不知大小的窟窿,有东西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