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裴钱到了隔壁书房,裴钱赶紧麻溜儿关上门,这才耷拉着脑袋,认错绝不还口、挨打绝不还手的可怜模样。
陈平安沉声道:“老魏是不是你朋友?!”
裴钱想了想,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回答:“半个。”
裴钱匆忙补充了一句,“半个已经很多了,小白还没有半个呢,就老魏有。”
陈平安问道:“关于朋友,那两本书上怎么说的?”
裴钱不假思索就说道:“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勿自辱。日三省乎己,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君子待人以诚”
裴钱竹筒倒豆子,说了一大通。
陈平安问道:“那你做到了哪一句?”
裴钱低着头,小声嘀咕道:“书上说的,又不是你说的。”
陈平安气得不行。
裴钱轻声道:“我知道错了,除了不该笑话老魏,还有老魏待我以诚,我也应该以诚待之。”
陈平安这才脸色稍稍好转,黑着脸道:“拿上书,去观景台大声。”
裴钱问道:“我会背了,不拿书行不行?”
一见陈平安又要生气,裴钱立即转身就跑,说要拿书的,不然诚意不够,愧对写书的圣贤。
陈平安叹了口气。
又想起了泥瓶巷的顾璨那个小鼻涕虫。
都不是
观景台上,裴钱双手高高拿着书,不用翻书页,就开始大声朗诵起来,假装翻书页的时候,转头满脸得意,对魏羡轻声笑道:“老魏,我爹觉得我这次认错的话,说得对哦。”
魏羡伸出大拇指,以示嘉奖。
裴钱摇头晃脑。
结果脑袋上给人一板栗砸下去。
裴钱头都不敢转,哭喊道:“我不敢了,我错了,真的不敢了”
朱敛嗯了一声,负手转头而走,“好的,孺子可教,还有救。”
裴钱猛然转头,正要跟这只老王拼命,结果刚好看到陈平安走出书房,立即憋下这口恶气,乖乖转头,继续背书。
最后裴钱还留在观景台背书,隋右边早已离去,魏羡和朱敛也分别离开。
于是只剩下卢白象还坐在桌旁,与陈平安相对而坐。
卢白象笑问道:“主公,你就不问我那句话的内容?”
陈平安摘下养剑葫,倒了两杯酒,递给卢白象一杯,笑道:“想说就说,你不想说,我还能如何。”
朱敛曾经以为陈平安之所以对卢白象刮目相看,是因为后者第一个说出了那句话,算是第一个投诚的“叛徒”。
恰恰相反,卢白象至今未说,是画卷四人中的最后一个。
卢白象神色古怪,喝过了一杯酒,才说道:“我那句话,其实相比他们三个,应该是最没有意义的,花钱如流水,开不开心。”
陈平安无奈道:“的确是那人的口气。”
卢白象问道:“以后能不能不喊主公?”
陈平安摇头道:“那可不行,听着挺带劲的。”
卢白象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本以为陈平安极大可能会答应下来。
陈平安哈哈笑道:“不用喊,开个玩笑。”
卢白象缓缓起身,抱拳行礼,微笑道:“陈平安以国士待我,卢白象必以国士报之。”
陈平安也只好跟着起身,“这话换成朱敛来说,我还习惯,你来说,不太适应。”
卢白象笑着告辞离去。
陈平安独自坐在桌旁,过了许久,声不断,说道:“回屋子。”
裴钱就等这句话了,合上书本,欢快跑回屋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嗓音沙哑道:“渴死我了。”
陈平安问道:“真不记恨我?”
“啊?”
裴钱一脸茫然,神色并非作伪,“为啥咧?”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
裴钱可怜兮兮道:“今天能不能不抄书啊,爬了那么多阶梯,可累了。”
陈平安啪一下,贴了一张符箓在裴钱额头,“这张宝塔镇妖符,归你了。”
裴钱正要欢呼,陈平安已经说道:“回自己屋子抄书去。”
裴钱一琢磨,自己赚大了啊,重新挎好包裹,手持行山杖,蹦蹦跳跳抄书去了。
陈平安走到观景台。
已经是第几次乘坐仙家渡船了?
隋右边在自己屋子闭目养神,桌上放着那把越来越锋芒的痴心剑,养剑这么长时间后,隋右边能够清晰感受到一股剑意在剑鞘内游走。
剑意,而非剑气。
那晚大战落幕后,她跟随陈平安离开破庙。
两人有过一番对话。
陈平安的言语,有些说得很不客气。
“当下两颗金精铜钱,我可以不用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