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次次捧场。
然后荀渊就收起了画轴。
人间悲欢多如牛毛,荀渊不愿为这些涉足世俗泥泞,事事点到即止。
刘老成犹豫了很久,才知道:“荀老前辈,我刘老成作为高冕的朋友,想冒昧问一句,老前辈身为玉圭宗宗主,当真对高冕没有什么谋划?”
荀渊摇头笑道:“确实不曾有,静极思动而已,就想要来你们宝瓶洲走动走动,刚好在你们这边只有高冕一个朋友,不找他找谁?”
刘老成点点头。
荀渊继续道:“不过私心,还是有那么点,练气士想要跻身上五境,是求合道二字,借此打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心魔,怎么说呢,这就相当于是与老天爷借东西,是要在仙人境期间还的。而仙人境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无非是修道求真,独独落在这个真字上头。”
刘老成站起身,毕恭毕敬道:“受教了。”
荀渊摇头笑道:“这等陈词滥调,你刘老成天资卓绝,受教什么?我又能教你什么?”
刘老成笑着坐回位置,“若是没有高冕,相信我这辈子都没机会与荀老前辈坐在一起喝酒吧?”
荀渊点头道:“因为我们永远不会是同道中人。不过不妨碍一番接触下来,我认可你刘老成。”
刘老成说道:“晚辈幸甚!”
荀渊突然说道:“我打算在未来百年内,在宝瓶洲筹建玉圭宗的下宗,以姜尚真作为第一任宗主,你愿不愿意担任首席供奉?”
刘老成震惊道:“高冕可知道此事?”
荀渊摇头道:“没告诉他,因为我把他当做了真朋友,与你刘老成不是,所以我们可以谈这些。”
刘老成开始权衡。
荀渊微笑道:“在我离开蜂尾渡之前,你给我个确切答复就行,放心,我不会强人所难,再说你刘老成本事真不算小。”
刘老成点了点头,“容我考虑一二。”
荀渊即便是一位术法通天的仙人,都不会知道他那个小小举动。
会让那位名为石湫的年轻婢女,在山门明确通知她可以自行“开画”、并且能够得到一笔神仙钱分成后,先站着不动,硬生生挨了那位仙子十几个耳光,骂了无数句贱婢,石湫只是一言不发,在那仙子发泄完满腔怒火后,转身离去,走出很远,才敢抹去了嘴角血丝,回到了那狭窄房间内,她关上门,蹲下身,小心翼翼掏出那只锦囊,攥在手心,她一手死死捂住嘴巴,呜咽声从指缝间一声声渗出。
在青鸾国,老侍郎柳敬亭从一位士林领袖、斯文宗主,突然变得声名狼藉,传为朝野笑谈。
便是那些贩夫走卒都开始津津有味,聊起了那些夫子香艳事。
狮子园始终闭门谢客,柳敬亭从未对外说一个字。
李宝箴大功告成,使得那些南渡衣冠失去了一个名义上的“文坛盟主”,不得不另寻他人,找一个能够服众、且凝聚人心的青鸾国文坛地头蛇,只是柳敬亭的遭遇,让原本许多蠢蠢欲动的士林大儒,心中惴惴。迁徙到青鸾国的各大豪阀世族,只得退一步,希冀着从内部找出一位领袖,只是如此一来,形势就复杂了,其中许多大族家主,名声之大,其实不输柳敬亭,但既然大家都是外乡人,同是过江龙,谁当真愿意矮人一头?谁不担心被推举出来的那个人,私底下背着大家以公谋私?
一时间青鸾国本土士林大乱,幕后那些本来还想着扶持柳敬亭为傀儡,用来制衡青鸾国唐氏皇帝的外来世族,也没个消停。
李宝箴这天去县衙公署拜访柳清风,两人在黄昏里散步,李宝箴笑着对那些群龙无首的南奔士子,说了句盖棺定论:“秀才n,三年不成。”
柳清风笑着点头。
李宝箴脸上浓浓笑意。
内心则冰冷。
那晚在柳清风走后,李宝箴很快就对柳清风的“三板斧”进行查漏补缺,大大完善了那桩笔刀谋划。
当时堂上那些猪脑子和大草包,一个个对李宝箴佩服不已,恭维不断,倒也有几分真心。
可是李宝箴却愈发遍体生寒。
因为李宝箴足够聪明,他知道那些小小的缺陷,恰恰是柳清风故意留给他的一点残羹冷炙。
是给了他借机树立威信的余地。
这是柳清风无言无语的做人留一线。
李宝箴离开衙署之时,忍不住回望一眼衙门牌坊,喃喃笑道:“好在公门修行,修不出什么大道不朽。”
一想到那些原本由衷仰慕、钦佩柳县令的胥吏杂役,一个个变得视线复杂、心生疏远,甚至有人还会遮掩不住他们的怜悯。
李宝箴便有些开心起来,脚步轻快几分,快步走出衙署。
柳清风回到住处,仔细翻看卷宗档案之余,突然想起门外那位真名是王毅甫的大骊武秘书郎,昔年宝瓶洲最北方卢氏王朝的头号猛将,即将成为管辖一县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