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最好拿来逃命。”
陈平安摇头笑道:“你不是纯粹武夫,不晓得这里边的真正玄妙。等我人身小天地的山川稳固之后,再来用此符,才是暴殄天物,收益就小了。不过剩余两次,确实是要珍惜再珍惜。”
这道三山符,崔东山当然学了,陈平安还传给了姜尚真,既是仙人境又是剑修的姜尚真就现学现用,在青虎宫里边,当即画了三张金符,跑了一趟太平山、照屏峰和天阙峰,神清气爽,说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温补神魂”的符箓,真真怪事,妙不可言。在天阙峰那边,衣锦还乡归故里的陆老神仙,见着了“昔年好友”的陈公子和姜老宗主,热泪盈眶,发自肺腑,陆雍感慨不已,说能活着,还能重逢,那这天底下以后就没啥过不去的坎了。
天阙峰青虎宫可算半个遗址,只剩下个空架子,值钱家当都给搬空了,好在陆雍那趟逃难宝瓶洲,因祸得福,什么都挣着了,山上的名望,实打实的神仙钱,文庙那边记录在册的一笔功德,与大骊铁骑的香火情,可以说,也就是陆老神仙回家迟了,不然大泉王朝的那场桃叶之盟,到底谁当那山上君主,还真不好说。
陆雍当时一听说陈公子需要一炉坐忘丹,帮忙送给蒲山云草堂的叶芸芸,老神仙立即拍胸脯保证说屁大事情,其实一封信送到青虎宫就可以了,等他翻翻黄历,回头挑个日子,立即开炉炼丹,清境山独有的山水灵气,还是有些的。姜尚真当时翘着二郎腿,喝着茶水,说陆老哥别忘了是一炉啊。陆老神仙眼睛一眨,立即埋怨道,啥?就一炉坐忘丹?那多不得劲,好事成双,不炼个两炉,筋骨都伸展不开。既然那黄衣芸是陈公子和姜宗主的朋友,那就是咱青虎宫的头等座上宾了,回头两炉丹,我亲自给黄衣芸送去,绝不让她多跑一趟,蒲山要花钱买?开什么玩笑,真不把我陆雍当成是陈公子和姜宗主的朋友啊!
期间陈平安拿出那方早就备好的印章,送给老神仙作为谢礼。
陆雍双手接过印章后,一手掌心托印章,一手双指轻轻拧转,感叹不已,“礼太重,情意更重。”
然后转头与陈平安埋怨道:“陈公子,下次再来天阙峰,别这样了,礼物好是好,可如此一来,就真像是做客一般,陈公子分明是回自家山头啊。”
裴钱坐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陆老神仙确实会聊天,一如当年,风采依旧。
到最后,陆雍才好像后知后觉,望向那个发髻扎成丸子头的年轻女子,依稀可见她当年小时候的几分眉眼。
陆老神仙记得很清楚,当年陈平安身边跟着个黑炭小姑娘,那会儿陆雍就觉得十分古怪,隔断山上山下的天阙峰护山大阵,是一座云海,登高之时,身陷其中,除非是陆雍这般的元婴,不然哪怕是金丹客,都要如坠云雾,看不清任何景色,可那个黑炭小姑娘就一直拿着根行山杖,拾阶而上的时候,咄咄咄敲击台阶,不断四处张望,要么就是偷偷打量陆雍,而每当陆雍转头或是刚要转头,小姑娘就立即随之转头,那会儿陆雍就笃定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是一棵修道的好苗子。
问题还不止这个,陆雍越看她,越觉得面熟,只是又不敢相信真是那个传说中的女子宗师,郑钱,名字都是个钱字,但毕竟姓氏不同。所以陆雍不敢认,何况一个三十来岁的九境武夫?一个在中土神洲连续问拳曹慈四场的女子大宗师?陆雍真不敢信。可惜当年在宝瓶洲,无论是老龙城还是中部陪都,陆雍都无需赶赴战场厮杀搏命,只需在战场后方潜心炼丹即可,所以只是遥遥瞥见过一眼御风赶赴战场的郑钱背影,当时就觉得一张侧脸,有几分眼熟。
陈平安笑道:“陆老哥,实不相瞒,我这个弟子,每次出门在外,都会用郑钱这个化名。”
陆雍赶忙起身,竟是郑重其事地打了个道门稽首,“眼拙了,是贫道眼拙了,见过郑……裴大宗师。”
裴钱只好起身抱拳还礼,“陆老神仙客气了。”
姜尚真当时看着道破天机后满脸笑意的年轻山主,在那一刻,陈平安就像个书香门第里的长辈,一场科举落幕后,在与某个久别重逢的官场好友,忍得住笑声忍不住话语,于是来了那么一句,“家中晚辈顽劣不堪,才考中榜眼,前途一般不成材啊”……
而这些事情。
陈平安这个当师父的也好,姜尚真这个外人也罢,现在与裴钱说不说,其实都无所谓,裴钱肯定听得懂,只是都不如她将来自己想明白。
因为落魄山和下宗,接下来就该轮到一大拨孩子的成长、以及某些年轻人的迅猛崛起了。
离开天阙峰之前,姜尚真单独拉上那个惴惴不安的陆老神仙,闲聊了几句,其中一句“桐叶洲有个陆雍,等于让浩然天下修士的心目中,多出了一座屹立不倒的宗门”,姜尚真看似一句客气话,说得那位差点就死在异乡的老元婴,竟然一下子就泪水直流,好像曾经年少时喝了一大口烈酒。
按照约定,云舟渡船缓缓去往宝瓶洲东南方向,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