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双峰并峙,对雪峰对面山头,常年积雪。不过那处山峰却无名。只听说是对雪峰的开峰祖师,后来的一位元婴剑修,曾经与道侣在对面山上结伴修行,道侣未能跻身金丹,早早离世后,这位性情孤僻的剑仙,就封禁山头,此后数百年,她就一直留在了对雪峰上,说是闭关,实则厌烦山门事务,等于放弃了正阳山掌门山主的座椅。
只是在正阳山祖师堂秘录那边的真相,就不是这般凄美动人了。
崔东山将那桩死活都逃不过个情字的山水故事,娓娓道来。
对雪峰女子祖师的那位道侣,在她闭关之时,见异思迁,出关之后,被她得知,就将其斩杀,还点了一盏魂灯,搁放在对雪峰对面的山巅,大雪冻杀数十年。不过从此之后,她也有了心魔,最终在试图打破元婴瓶颈的最后一次闭关,走火入魔,被正阳山祖师堂剑修联手斩杀,她那一身剑道气运,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给禁锢在了正阳山地界。
宝瓶洲的陈年旧事,崔东山实在知道太多。在他与老王蛋两人,还是一个崔瀺那会儿,偶尔夜深人静,就会取出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习惯挑灯夜读,随手抽出一本山上秘档,仙迹来历,宫廷秘闻,江湖恩怨,都会翻。
“早知道就不听这些大煞风景的内幕了。”
姜尚真唏嘘不已,双手抱住后脑勺,摇头道:“上山修行,无非就是往酒里兑水,让一壶酒水变成一大坛子水酒,活得越久,兑水越多,喝得越长久,滋味就越来越寡淡。你,他,她,你们,他们。唯有‘我’,是不一样的。没有一个人字旁,依偎在侧。”
崔东山突然笑了起来,“咱俩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线峰祖师堂议事了。”
姜尚真瞥了一眼起自诸多山峰间的剑光长虹,“名不虚传,剑仙极多。”
崔东山双手笼袖,道:“我曾经在一处洞天遗址,见过一座空落落的光阴铺子,都没有掌柜伙计了,依旧做着天底下最强买强卖的生意。”
姜尚真赞叹道:“真心羡慕崔老弟的见识广博。”
姜尚真突然转过头,“崔老弟,你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让你稍稍心动的女子?”
崔东山摇头道:“还真没有。”
姜尚真揉了揉下巴,“你们文圣一脉,只说姻缘风水,有点怪啊。”
崔东山笑道:“所以老秀才烧了高香,才能收取我先生当关门弟子。”
姜尚真想起一事,忍俊不禁,啧啧道:“正阳山负责山水情报的那位仁兄,真是个天才啊。”
崔东山点头道:“天纵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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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阳山祖师堂议事,宗主竹皇。
玉璞境老祖师,夏远翠。陶家老祖,陶烟波。宗门掌律祖师,晏础。护山供奉,袁真页。
加上其余几位诸峰峰主剑仙,他们的座椅都很靠前。
比较靠后的,有那田婉,管着山水邸报和镜花水月,接连立下几桩不大不小的功劳,她在祖师堂雷打不动的座椅位置,总算往前挪了挪。
至于元白。如今在祖师堂内位置垫底,乐得清闲,每次在这边议事,就是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竹皇微笑道:“接下来开峰典礼一事,我们按照规矩走就是了。”
这大概就是宗门气度了,金丹开峰,都成了一桩祖师堂可以不用多谈的寻常事。
竹皇脸色肃然,“只是创建下宗一事,已经是燃眉之急了,到底怎么个章程?总不能就这么一拖再拖吧?”
正阳山下宗一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原本选址都已妥当,所需战功,与诸多山头通气,东拼西凑的,好不容易补上了那个大窟窿,不曾想在大骊朝廷那边碰了一鼻子灰,临时反悔,竟然不愿向中土文庙举荐。按照清风城许氏的亲家,上柱国袁氏那边传来的说法,皇帝陛下是愿意的,但是京城外边,有人不肯点头。
显而易见,敢与皇帝陛下有分歧,甚至不卖正阳山面子的,那就只有大骊陪都的那座藩邸了。
但问题是藩王宋睦,其实一向与正阳山关系不错。
所以那位陶家老祖,今天的脸色不太好。
宝瓶洲山上对于正阳山跻身宗门,不是没有闲言碎语。
因为正阳山实打实的修士战损,实在太少。战功的积累,除了厮杀之外,更多是靠神仙钱、物资。而且每一处战场的选择,都极有讲究,祖师堂精心计算过。一开始不显得如何,等到大战落幕,稍稍复盘,谁都不是傻子。神诰宗,风雪庙,真武山,这些老宗门的谱牒修士,在公开场合,都没少给正阳山修士脸色看,尤其是风雪庙大鲵沟那个姓秦的老祖师,与正阳山一向无冤无仇的,偏偏失心疯,说什么就凭正阳山剑仙们的战功赫赫,别说什么下宗,下下下宗都得有,干脆一鼓作气,将下宗开遍浩然九洲,谁不竖大拇指,谁不心悦诚服?
也亏得如今文庙禁绝了山水邸报,不然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