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儿子呢?!”
一艘流霞舟,快若惊鸿,倏忽现身,眨眼功夫,就稳稳当当停靠在了北边渡口。
走下三人,秃鹫一样的少年,眼神凌厉。
一个提笼架鸟的俊公子,风流倜傥。
还有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子。
正是在扶摇洲跌境、在流霞洲养伤出关的大修士,刘蜕。
流霞洲两位仙人,师出同门,宗主芹藻,师姐葱蒨。
憋了一路都没敢说话的芹藻,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姐,真要跟那个家伙计较一番?”
他是在说那个先前做客宗门、专程拜访师姐的阿良。
葱蒨怒目相视,“又不需要你动手,到时候就一旁待着去。”
那个岁数极老、却是少年面容的大修士刘蜕,幸灾乐祸道:“在这里打,阿良肯定吃亏。”
一个竹杖芒鞋的大髯老者,身边跟着背书箱的少年,和背着大行囊的少女,分别名叫琢玉和点酥。
在问津渡一处仙家店铺内,有山上仙师,正在与掌柜问询一幅镇店之宝的字帖,是怎么个价格。
那是一幅木石图,据说是苏子真迹,铺子刚刚从扶摇洲那边得手。
坡石小丛竹,枯木一株,野趣盎然。
竹杖老者笑眯起眼,在一旁听着双方砍价。
点酥轻声道:“老爷,是赝品啊。”
老人摆手道:“别乱说。”
少年翻了个白眼。
店铺掌柜是个会做生意的,也没计较什么。
但是一个年轻伙计恼火道:“怎就是赝品了,十数位丹青圣手都帮忙勘验过了,是真迹无误!”
竹杖老人赶紧拉着少年少女离开铺子。
在那泮水县城内,一位年轻俊美的白衣青年,腰悬一根柳条。身边一位而立之年模样的男子,斜背一把油纸伞。
两人身边,有两位女子,一位头戴幂篱,身材修长。还有一位名叫纯青的少女。
在文庙四方,还有那北俱芦洲的天君谢实,大剑仙白裳,大源王朝卢氏皇帝,崇玄署云霄宫宫主,大源国师杨清恐。
宝瓶洲的神诰宗天君祁真,大骊王朝宋长镜。
有那身边携带两位美娇娘的年轻皇帝,在渡船靠岸时,他犹豫了一下,摘下了身上那件大霜甲,将这枚兵家甲丸,交给一旁那个名叫撷秀的美人。
有个白发紫衣的赤脚老人,腰间悬挂了一枚酒葫芦,从天幕处现身,如星辰坠入大地。
穗山山神和九嶷山神,各自离开山岳辖境,然后联袂赶赴文庙这边。除此之外还有五湖水君,也在赶路。
桐叶洲那边,是玉圭宗新宗主韦滢,独自前来文庙。
文庙功德林。
一位老秀才没那观棋不语的瞎讲究,正在教两个下棋老夫子如何下棋,下棋双方自然不会听他的,老秀才几次想要帮着谁落子,都给拍掉手,老秀才痛心疾首道:“怎么有你们这么不想赢棋偏要输棋的人?来来来,真心听我一次,董老儿,你就落子在这里,这样的神仙手,石破天惊,我都要担心这棋盘加桌子,都扛不住这份万钧气势……”
始终无人理睬。
老秀才突然想起一事,“董夫子,你好像没有功名?”
那位姓董的老夫子也懒得计较老秀才的明知故问,笑道:“当时并无科举。”
老秀才捻须点头,转去对另外一人说道:“周山长,进士出身,了不得啊。”
很快就又补了一句,“可惜就是藩属小国,考的人少,进士多,含金量,略微不足啊。”
那位书院山长点头道:“那是肯定不如文圣再传弟子的榜眼了。”
“这么聊天就没劲了。”
老秀才摇摇头,“周山长,知道为啥你如今才是书院山长,死活当不上大祭酒吗?”
那位曾经的鱼凫书院山长,“不知。”
老秀才小声道:“可能是因为你叫周密,名字没取好。”
周密忍了忍,算了。骂不过文圣。
只能被老秀才烦,难不成跟老秀才坐而论道,切磋学问?换成一般的书院山长、君子贤人,估计就要直接改换文脉了。
董夫子突然站起身,说要去接待客人。
周密也差不多,北俱芦洲那边有人需要他出面接应。
两个臭棋篓子一走。
只留下老秀才坐在石凳上,棋局反正也看不懂,一个人闲来无事,就把弟子们都想了个遍。
老人有些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