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挑了几本善本书籍,递给小精怪,“送你了。”
小精怪有些难为情,可是剑仙老爷送的是书唉,这会儿不收,回了家里,肯定会悔青肠子的。
所以它就不客气了,赶紧抬起双手,使劲在身上擦了擦,这才双手接过两几本书。
裴钱几个继续挑东西,宁姚站在门口,看着陈平安的那张侧脸,他神色温柔,就像家乡的一壶糯米酒酿。
陈平安笑道:“我有个意见,要不要听?”
背着大箩筐的小精怪,立即站得直,挺起胸膛,“剑仙老爷,只管开金口!”
街上不少行人听见了“剑仙”称呼,立即就有人投来好奇视线,其中有一伙膀大粗圆的凶悍之辈,尤其眼神不善,他娘的这个小白脸,穿青衫踩布鞋,背了把剑,就真当自己是山上剑仙了?你他娘的怎么不叫刘景龙、柳质清啊?看着细皮嫩肉的,风吹就倒,脸色微白,病秧子一个?那就切磋切磋?
陈平安斜眼过去,“瞅啥?”
其中一位魁梧汉子嗤笑道:“你管你爹瞅啥?”
刹那之间,眉心处微微发凉。
那汉子只见眼前悬停着一把飞剑,立即抱拳说道:“爹!儿子走了。”
一伙江湖武夫走得很大步流星。
随手收起那把恨剑山仿剑,陈平安继续与小精怪笑道:“以后你再有一箩筐满满当当了,可以先去趟青庐镇,我帮你引荐个人,可能不是叫杜文思,就是杨麟,跟我都是朋友,你与他们中的某个做买卖,卖半箩筐货物,剩下半箩筐,就来这边,咬定一个价格,一颗雪花钱。”
小鼠精犹豫不决,难为情极了,手指搓了搓袖子,最后壮起胆子,鼓起勇气道:“剑仙老爷,还是算了吧,听上去好麻烦的。”
说不上什么道理,就是不太愿意如此。只是又知道剑仙老爷是为自己好,就愈发愧疚了。
陈平安似乎也没不奇怪是这么个结果,笑了起来,点点头,“那就还是老样子?”
“好嘞!”
曾经也有个少年,婉拒了一位喜欢喝酒的老先生,当时没有当成那先生学生。
那么今天,又有一个小家伙,拒绝了一位剑仙的好意,又如何呢?不如何。挺好的。
陈平安问道:“知道读书最怕什么吗?”
它摇摇头。自己书都没读几本,不晓得这么难的问题。
陈平安笑道:“怕读书多。”
它就更迷糊了。
陈平安解释道:“一是书多了,就很难再像手边只有几本书那么翻书认真。再就是读书一多,道理懂得多,容易道理跟道理打架,反而最后没道理。所以你以后读书的时候,可以多想想这两件事。”
它说道:“剑仙老爷,听不明白!”
陈平安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它的肩膀,“不怕不明白,就怕不多想,天底下最该‘借钱不还’的事情,就是读书,学问不能都还给圣贤们。去买书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以后万一遇到什么难关,觉得靠自己熬过不去,就去青庐镇,找披麻宗修士,说你认识陈平安,你们是好朋友。”
它挠挠头,“那些神仙,咋个会信。”
陈平安说道:“会信的。”
它使劲点头,“记住了。”
小精怪背着大箩筐倒退而走,与那位双手笼袖望向自己的剑仙老爷,挥手作别。
只是没过多久,它就一路飞奔,找到了陈平安一行人,箩筐空了,手里边多了件不起眼的物件,是一方鳝鱼黄的小砚台,勉强能算山上物件。
铭文“明理笃行”。
陈平安收下了这份贺礼,笑问道:“花了多少钱?”
它擦了擦额头汗水,笑容灿烂道:“回剑仙老爷的话,刚好一颗雪花钱。”
陈平安立即就知道,小家伙肯定与那个黑心掌柜赊账了。只是也没说什么,双方挥手告别。
宁姚愈发奇怪。
好像先前跟曹慈打了一架,在夜航船见过了那幅陈平安没有细说内容的光阴画卷,然后今天再在集市,见着了这个小精怪,陈平安好像整个人的身心,都轻松了许多,只是更深处的那份心气,剑意,拳意,整个人的精气神,却一直在涨。
陈平安与宁姚说道:“我一个人去趟鬼蜮谷,一个很近的地方,很快就回,你们就不用跟着了。披麻宗牌坊门口那边的过路钱,有点贵得坑人。”
宁姚无所谓,大不了带着裴钱再逛几间铺子,先前相中几件东西,属于可买可不买,不如买了。
陈平安临时起意要去的地方,不远,只是过了乌鸦岭,却远远没到青庐镇。
是一处山崖间,有座铁索桥,铺满了木板,凡俗夫子都不难行走。
上次陈平安路过此地,还是一座破败不堪、随风飘荡的铁索桥,盘踞着一条漆黑大蟒,还有个女子头颅的精怪,结蛛网,捕捉过路的山间飞鸟。
在鬼蜮谷形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后,它们就都立即投靠了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