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章法了。
比如比赵端明他们年长一辈的,曹耕心,刘洵美这些,也是一样的光景。
不过曹耕心这家伙最阴险,专门与两条街巷的女娃儿打点关系,每
次打架之前,都会通风报信,跟她们那些当姐姐妹妹的,索要钱财,说他可以带人暗中保护某某,可以保证谁谁少挨几拳,最少能够站着回家。这家伙还有生意头脑,小小年纪就知道雇人打造木刀竹刀,每次煽风点火,惹来斗殴,就开始分发兵器,当然是租赁,得给钱,要是打架途中打断了,就赔钱。
因为意迟巷出身的孩子,祖辈在官场官帽子越大,往往被篪儿街的围殴,逮住了就往死打。
至于跟曹耕心差不多岁数的袁正定,打小就不喜欢掺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算是极其特殊了。
再早一些,还有巡狩使曹枰这帮人,而关老爷子生前,就最喜欢看这些打打闹闹,最损的,还是老爷子在关家后门那边,一年到头叠放一溜儿的废弃砖头,不收钱,只管拿走。
董湖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几个儿子,再到如今的孙子,甚至还有几个孙女,甭管内心喜欢不喜欢打架,都是不缺打人和被打的,每次孩子王沙场点兵,谁要是敢不去,事后就会被排外。所以大骊官场一直有个说法,没有借用过关家砖头的,一般都不会有大出息。
董湖觉得这样的大骊京城,很好。
两条街巷,既有稚声稚气的读书声,也有打架殴斗的呼喝声。
董湖毕竟了岁数,反正又不是在朝堂,就蹲在路边,背靠墙角。
刘袈睁开眼,笑道:“侍郎这么一大官儿,也会蹲地啊,有辱斯文,不成体统。”
老修士到底不是瞎子聋子,再不理会外边的事情,还是有些朋友往来的小道消息。
只听说这位将半辈子交代在礼部衙门的老侍郎,在官场,膝盖不太硬,风评一般,是个苦熬出来的侍郎老爷。
当然这些官场事,他是门外汉,也不会真觉得这位大官,从不说硬气话,就一定是个怂人。
毕竟大骊官场,尤其是京城的庙堂,实在是狠人太多,那些不说狠话只做狠事的,很多。
董湖没好气道:“老子又不是你们这些不用吃饭的神仙,每天都是要拉屎的,不会蹲着,站着拉啊,啊?”
今夜皇帝陛下紧急召见他入宫议事,然后又摊这么个苦差事,老侍郎等得越久,心情就渐渐差了,尤其是当时太后娘娘的那双桃花眸子,眯得渗人。
可其实董湖对那个落魄山的年轻山主,印象是半点不差的,甚至董湖一直觉得那座旧骊珠洞天,真是好风水。
才能如此人才辈出。
礼部管着一国山水,他又是侍郎大人,内幕什么的,知道很多。
哪怕是那个桀骜不驯、不服管束的马苦玄,可是在一场场大战之中,何曾懈怠了?
此外,还有已经是京官的赵繇,以及那个如今就在京城内的林守一,哪个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刘袈笑道:“那侍郎大人就继续蹲着喝西北风。”
董湖转头气呼呼道:“端明,来点花生磕磕。”
赵端明手腕一抖,起身拍拍手,“没啦。”
刘袈抚须而笑,好徒弟,跟师父一条心。
其实陈平安早已返回小巷附近,但是没有着急现身,倒不是故意摆架子,只是想多看看这位老侍郎的耐心深浅。
良心在夜气清明之候。
先前那条灯火辉煌如昼的河边,一场酒局终于散了,年轻官员强忍着酒气翻涌,与那几位官帽子更大的公门前辈,作揖拜别,等到他们走远了,立即伸手捂住嘴巴,一路跑向河边,蹲着吐,趴着吐,干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喝酒难受,心里更难受。
寒窗苦读二十载,好不容易当了官,却要如此在酒桌与人笑颜。
那个与他同乡的老人蹲在一旁,轻轻拍打年轻人的后背。
这个年轻人,可是被大骊士林誉为“文章如白雪”的俊彦。
才气不够,也就认命了,可是明明身负高才,却要偏偏如此在酒桌委屈自己,那么觉得委屈,有什么不对呢?如果年轻人不觉得不对,老人才会没必要为年轻人领路了。
年轻人抬起手背,擦拭眼角,满脸苦笑,颤声道:“夫子,哪怕一个月只喝一场,我也遭不住啊。什么时候个头?”
老人笑道:“等你当大官了,轮到别人请你喝酒,就可以少喝了,心情好,酒水也好的话,就多喝点。”
年轻人转头又干呕不停,拨了拨河水,低头漱口,再坐在地,已经吐得不能再吐,终于好受些了。
老人就坐在一旁台阶,微笑道:“人言天不禁人富贵,而独独禁人清闲,在官场,当然只会更不得闲,习惯就好。不过有句话,曾经是我的科举房师与我说,一样是今天这样酒局过后,他老人家说,读书再多,如果还是不懂得近人情,察物情,那就干脆别当官了,因为士人当以读书通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