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那位袁剑仙的同僚?怎么回事,都喜欢鬼鬼祟祟的,你们的身份就这么见不得光吗?不就是刑部秘密供奉,做些台面底下的腌臜活计,我晓得啊,就像是江湖收钱杀人、替人消灾的刺客嘛,这有什么没脸见人的,我刚入江湖那那会儿,就在这一行当里边,混得风生水起。”
周海镜自顾自说道:“可惜我这点武夫境界,难入山高人的法眼,不敢奢望什么大骊头等供奉,可要说二等供奉,还是有点机会的,再说了,我可信不过你们,万一是那拐卖良家女子的江湖惯犯,回头我吃了个天大闷亏,你们个个地头蛇,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外乡女子,能找谁诉苦去?”
苏琅等到周海镜说完,就要继续驾车,既然不让路,有本事就拦着。
反正江湖历练,神仙道侣,缺一场患难与共,今天机会难得。
何况在这京城之地,苏琅还真不怕与这些三教中人的练气士起冲突,他的最大依仗,甚至不是刑部无事牌,而是大骊随军修士的身份。
葛岭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多喊几个人过来,才能请得动这位周姑娘的大驾了。
小沙弥语重心长道:“陈先生说过,凡事恭谦有礼,不可盛气凌人。”
一个温醇嗓音在小和尚身后响起,“不,我没有说过。”
小沙弥立即侧身,双手合十,低头道:“陈先生最擅长给人赠送吉言良语,暂时没说过,以后会说的。”
葛岭转身,与来者打了个道门稽首,神色恭谨,“见过陈先生。”
陈平安抱拳还礼,笑道:“我这趟来,是找朋友叙旧,你们忙正事便是。”
苏琅立即停下马车,再不敢往前冲去。
因为认出了对方身份。
周海镜刚要放下帘子,停下动作,一双水润的桃花眸子,瞬间眯成一线,望向那个站在小光头身边的青衫男子,约莫是小和尚个头太矮,显得那男人身材尤其修长。
女子加山巅武夫的双重直觉,让她意识到眼前这个从小巷高处飘然而落的不速之客,绝对不好惹。
大骊武神宋长镜,风雪庙大剑仙魏晋,真境宗任宗主韦滢……都不对。
奇了怪哉,何方神圣,竟然能够让自己感觉完全打不过、干不翻?
陈平安暗自点头,这位周宗师果然是同道中人,勤俭持家,都不舍得在镜花水月一事开销。
苏琅神色微变,心情复杂至极,迅速收敛心神,聚音成线,与周海镜出声提醒道:“周姑娘,小心此人,他就是那个问剑正阳山的陈平安!”
那场声势浩大的正阳山庆典,苏琅当然没有错过,通过镜花水月
他跟朦胧山,是同样的尴尬处境,只是相较于后者,这位青竹剑仙略好几分,当年那场剑水山庄附近的风波,双方勉强能算是好聚好散。
周海镜听到“陈平安”这个名字后,神采奕奕,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那位如今宝瓶洲最负盛名的年轻剑仙,极有可能,还是浩然天下最年轻的一宗之主,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惹不起惹不起,一个能让袁真页出拳在身如挠痒的剑修,招惹他作甚,只会亏钱的。
她立即放下帘子,将车厢里边的大小物件打包,斜挎个大包裹,低头弯腰走出车厢,她就要跳下马车,“那我就随葛真人走一趟,苏先生,劳烦你帮忙看顾马车了啊。”
江湖水深,淹死胆大的,山风大,吹散神仙风流啊。
葛岭笑道:“我来帮忙驾车就是了。”
苏琅犹豫了一下,下了马车。
陈平安侧过身,站在墙根那边,给马车让路。
周海镜坐回原位,然后掀开车壁一旁的窗帘,笑问道:“陈剑仙,容我多嘴问一句啊,确定一下,咱俩没啥怨怼吧?”
陈平安笑着点头道:“素未蒙面,无冤无仇。倒是先前遥遥观战,与周先生学了几手拳招,受益匪浅。”
周海镜眯眼而笑,天然妩媚,抬起手臂,轻轻擦拭脸颊边的残余脂粉,“就是这会儿我的模样丑了点,让陈剑仙见笑了。”
陈平安摇头说道:“不会。”
周海镜心中狐疑,先生?自己可是个娘们,如此称呼一个婆姨,不合适吧。
这些个山修士,真是怪得很。
只是不能露怯,老娘是小地方出身,没读过书怎么了,模样好看,就是一本书,男子只会抢着翻书。
认定那个年轻剑仙,多半是大骊豪阀世族的出身了。呵,甲族子弟,看着就烦。
马车缓缓驶出巷弄,车轱辘声响渐渐远去。
陈平安转身笑道:“恭喜苏剑仙破境。”
苏琅立即抱拳道:“大骊供奉苏琅,有幸重逢陈宗主。”
听着苏琅的自我介绍,陈平安哑然失笑,自己又没眼瞎,那么大一块刑部牌子,瞧得见。
苏琅当然紧张万分,只是这些年自己与宋雨烧再无瓜葛,照理说,陈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