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很快就要忙得很,哪怕收了笔钱,可耽误了秋收,又挨了顿皮肉苦,终究不美。”
少年道童笑道:“道友先前不是说在整个北岳地界,你的名头都很响亮吗?”
陈灵均白眼道:“帮朋友,再讲讲义气,咱们也不能胡来啊,怎么也该占点理吧,真要撞了人,那就是咱们理亏了,对方愿意拿钱私了,你没钱,我当然可以掏钱,不谈什么借不借还不还的,可人家要是非要拽着你去县衙那边说理,我还能如何,县令又不是我儿子,我说啥就听啥。”
道童点头,缓缓道:“有道理。”
就仨字,结果少年还故意说得慢悠悠,就像是有,道,理。
陈灵均听得头疼,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位道友,不太实在,道行不太够,说话来凑啊。
道童翻身下了青牛背,问道:“你跟那位陆掌教有过节?”
陈灵均嘿嘿笑道:“我跟他能有啥过节,那么个远在天边的老神仙,境界有真珠山那么高,道法有龙须河那么长,我这小胳膊瘦腿的无名小卒,高攀不起。”
少年笑问道:“可曾晓得自己的本来面目?”
陈灵均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天生地养,没爹没娘的,谈啥本来不本来的。”
少年站在原地,说道:“道友这个说法,颇有意思。单刀直入,直指心性。”
陈灵均乐了,“哈,道友你一个游方道士,咋个说些佛家语,也不担心自家祖师爷怪罪?道友,为人要心诚啊,哪怕祖师爷听不着,还是要悠着点。”
少年一笑置之,又问道:“你家那位老爷,就不帮你查查,寻宗问祖?百姓人家,对待此事,尚且有那家谱族谱,更何谈道友这样的修道之士。点几炷香,在路边烧点纸,就当遥敬祖荫也。”
陈灵均又开始忍不住掏心窝子言语了,“一开始吧,我是懒得说,自打记事起,就没爹没娘的,习惯就,不至于如何伤心,到底不是什么值得说道的事儿,经常放在嘴边,求个可怜,太不豪杰。我那老爷呢,是不太在意我的过往,见我不说,就从不过问,他只认定一事,带我回了家,就得对我负责……其实还了,上山后,老爷经常出门远游,回了家,也不怎么管我,越是这样,我就越懂事嘛。”
“你觉得天底下最大的山水相依,是什么景象?”
“想这玩意儿做啥,有锤子用嘞。道友,你给说道说道?”
“浩然九洲,像不像浮出水面的九座山,或者就只是一座山,只是被四海环绕?”
陈灵均闻言点头,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大笑道:“道友这个说法,一样颇有学问啊。”
陈灵均踮起脚尖,偷偷拍了拍一根牛角,“我家有个山头,四季如春,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甘甜青草茫茫多,管够。”
青牛微微摆头,像看了眼那个青衣小童。
陈灵均点点头,欣慰道:“一听到吃,悟性就来了,是事,以后说不定真可以修行仙家术法。”
少年道童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青牛背脊,示意收一收脾气。
此次游历这座小镇,他是追本溯源,看一看到底何为一。
从河边去了一座龙窑的那个僧人,是想要知道那个一,是怎么成为一的。
至于学塾外边的老夫子,则是想要知道这个一,要往哪里去。
个画地为牢万余年的青童天君,竟然不惜以火神阮秀和水神李柳作为皆可舍弃的障眼法,最终步步为营,环环相扣,瞒天过海,竟敢真能让原本没有半点大道渊源、一位面目崭新的旧天庭共主,成为那个一,即将重现人间。
泥瓶巷陈平安,那个靠着吃百家饭长大的少年,如果此后没有意外,最终就有最大可能,成为那个一了。
绝非一开始就是如此。
杨老头就像亲手悄然打散了那个一,然后任由小镇甲子之内的所有人,去争夺那个一,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争夺此物,哪怕是阮秀和李柳这样的神灵转世,一样有机会。一切命的,命薄的,命硬的,谁都有机会,人人有份。
阮秀,李柳,李希圣,李宝瓶,窑工娘娘腔男子,杏花巷马苦玄,泥瓶巷宋集薪,真龙稚圭,李槐,刘羡阳,顾璨,赵繇,林守一,苏店,谢灵……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不知不觉身在此局。
再加上骊珠洞天本就错综复杂的极多脉络。
正因为如此,才会天机不显,无迹可寻。更何况前有齐静春,后有崔瀺……
陈灵均看着那个少年道童,问道:“咋回事,走神啦?还是不意思让我帮忙带路,瞎客气个啥,说吧,去哪里。”
道祖笑道:“你家那位老爷,很厉害啊,有机会是要见一见。”
陈灵均拍了拍少年道童的肩膀,然后满脸得意洋洋,叉腰大笑道:“道友说废话了不是?”
一位老夫子笑着来到青衣小童身边,拍了拍陈灵均的脑袋,笑道:“跟道祖说话,别没大没小。”
陈灵均一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