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与附郭县令相似,一地城隍爷也是差不多的处境,甚至当起官来还要更难些。
先前白天在城内闲逛了一圈,他们打听到了些小道消息,据说这边的两个附郭县,这两年都在争那个“首县”头衔。
附郭县间的排序,一般来说是以历史长短来排序的,但是例如“元”、“仁和”这种嘉名的县,似乎会优先。
如今钟魁地位超然,类似稗官野史里边,那种帮着皇帝陛下“巡行天下,抚军按民”的钦差大臣。
哪怕钟魁其实暂时还没有个正儿八经的酆都官身,但是就像演义里边写得差不多,手持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所以比起地方的封疆大臣,权柄更大,因为钟魁完全可以便宜行事。
钟魁站在门口,不着急登门入内,突然说道:“先前我收到了一封密信。”
姑苏双手使劲揉着脸,“咋的,你那个朋友,除了打断仙簪城,又做成啥出格事啦?来,不妨说说看,看能不能吓死我。”
钟魁以心声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人抢走了半条曳落河,再一举搬空了托月山,斩杀一头飞升境大妖,联手迁徙明月皓彩去往青冥天下。”
姑苏笑呵呵道:“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也就那样。”
胖子擦了擦额头,还好,没有汗水。
“钟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了,既然都是朋友,那还谈什么境界呢,要我说啊,你那朋友,越看越俊俏,男人就得这样,乍一看,不如何,却能让旁人越看越精彩。”
姑苏高高竖起大拇指,“钟魁,你交朋友,还是很可以的,在这件事,我确实不如你,得给你竖个诚心实意的大拇指。”
见钟魁似笑非笑,胖子用大拇指蹭了蹭脸庞,“他这相貌,在我年轻那会儿,都得让他三分!”
这个胖子,明摆着开始亡羊补牢了。
之前还觉得年轻隐官,能够拐骗那宁姚当道侣,就是个定然擅长花言巧语的大猪蹄子,是个肠胃不好、吃不得粗粮的主儿。
结果一听说蛮荒腹地那边的这几桩天大变故。
姑苏再联系钟魁与那大妖乌啼的那场对话内容。胖子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谁做出来的一连串勾当了。
哪怕不是陈平安的亲自递剑,可好歹是这位年轻隐官带头领衔,功劳大了去,所以立即见风转舵,“这等千年不遇的豪杰,回头一定要帮我引荐引荐,别说称兄道弟了,就算喊他一声哥,我不亏心。”
钟魁笑道:“马就能见面了。”
回望一眼街道,钟魁突然临时改变注意,笑道:“找个地方喝酒去。”
胖子拍胸脯道:“老规矩,我结账!”
钟魁看向胖子。
胖子悻悻然道:“新规矩,以后一律我结账,事先说好,喝花酒除外啊。”
不然按照他姑苏大爷的一贯宗旨,做人不贪大方二字,当鬼莫贪豪爽二字。
钟魁笑问道:“听说你一直珍藏着玉版十三行?”
胖子转头狠狠呸了一声,“哪个史官猪油蒙心了,泼我脏水坏我名声!”
钟魁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没有的话,我劝你就别见我那个朋友了,悠着点,他这个人很记仇的。”
一旁胖子眼珠子急转,开始权衡利弊。
钟魁走向一处路边酒肆,落座后,就开始默默喝酒。
聪明人愿意做傻事,好人可以做成壮举。
何为侠客,就是骨子里流淌着一条江湖。
今宵爽快,有客有酒,趁一天风清月白。
————
夜幕沉沉,到了蒲山云草堂的山门口,陈平安与两位门房修士自报身份。
不过比起次,多了个仙都山的身份。
门房这边显然被打过招呼了,只听说过“曹沫”,便让曹仙师稍候,立即以一只折纸而成的青鸟符传递此事。
小陌打量了一眼,有点眼熟。这一道蒲山秘传的传信符箓,女子骑乘青鸟状。
很快就有两人赶来山门这边,迎接陈平安这一行贵客。
薛怀,远游境武夫,这位老者相貌清癯,气态儒雅,头戴纶巾,飘然出尘有古意。
所以虽是武学宗师,却在山外一直被敬称为薛夫子。
薛怀身边跟随一位仙风道骨的老元婴修士,手捧拂尘。
次为人护道,薛怀在游历云窟福地的黄鹤矶时,就已经与曹沫和郑钱打过照面。
作为叶芸芸的嫡传弟子之一,薛怀与那个金顶观的首席供奉芦鹰,同为一大帮年轻人的护道人。
师父叶芸芸当时本想与曹沫问拳,那个曹沫却自称是晚辈,并且婉拒了问拳一事。
听师父事后说,那个姜尚真说好友曹沫此人,接连拒绝了三次。
可既然对方是郑钱的师父,薛怀倒不至于觉得是曹沫如何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