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陌看了眼自家公子。
陈平安悄悄点头,心领神会。
这位青同道友,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个好骗的。
之后陈平安带头捻出三山符,青同颇为意外,却不动声色。
到底是着急赶路返回仙都山,还是说明陈平安如今施展这张大符、已经无需消耗功德了?
凭借三山符的缩地山河,几个眨眼功夫,便来到一处山中。
已经身在青萍剑宗地界了,仙都、云蒸、绸缪,三山并峙,是一主两辅的格局。
绸缪山吾曹峰,此地正是曹晴朗的闭关之地。
连同云蒸山在内,两山依旧被阵法遮掩。
三山都曾是桐叶洲的旧山岳遗址,在崔东山的精心营造、修缮之后,焕然一新。
两山主峰,分别在山巅立碑,是崔东山亲笔篆刻,“吾曹不出”,“天地紫气”。
青衫背剑的陈平安,黄帽青鞋绿竹杖的小陌,一身碧绿法袍、姿容俊美的青同。
山中有绿竹成林,风摇竹林,满山韵动,其下有溪涧幽幽然,其鸣乍大乍细。
三人沿水而行,竹林间的溪涧,潺潺而流,有石高出水面,丛丛昌蒲,翠绿可爱。
水中多有凹石积水而成的小潭,石泓内水尤清冽,清深多倏鱼,忽上忽下。
溪流两岸边多竹丛,竹丛下乱石如齿相拥簇,倒映水中,若牛马饮于溪水。
陈平安笑着介绍道:“别处那座云蒸山的主峰吾曹峰,会是崔东山这位下宗宗主的道场,他同时兼任云蒸山的首任山主。他接下来,除了住持一宗具体事务,还会广泛收徒,道诀,剑术,拳法,符箓,炼丹,阵法,经济之道等等,都会分门别类,各自收取弟子,等到今天白天的典礼结束后,第一场青萍峰议事,崔东山还会提议,将来成为青萍剑宗的年轻谱牒修士当中,第一位跻身玉璞境的剑修,就可以入主吾曹峰,担任第二任山主。”
“而我们脚下这座景星峰,而非整座绸缪山,会暂时交给在此闭关结丹的曹晴朗打理,因为曹晴朗既是景星峰的第一位修道之人,他还会是毫无悬念的下任宗主,这件事,上下两宗,早就心知肚明了。那么青萍剑宗就又随之多出了一个传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自第二任宗主曹晴朗起,以后第三任以及所有下任宗主,都会是景星峰的峰主出身。这一点,我们显然是借鉴了玉圭宗的九弈峰。”
“既然宗门名字是青萍剑宗,那么当然是以剑道作为立身之本,作为祖山的仙都山那边,是未来剑修的落脚地,云蒸山可能会负责收纳纯粹武夫,除了崔东山,下宗还有种夫子,以及谪仙峰的隋右边,再加上我们与蒲山关系极好,教拳一事,问题不大。绸缪山这边,诸子百家练气士,可能都会有些。”
青同其实对这些宗门事务,并不太感兴趣,听身边陈平安娓娓道来,落在耳中,也就是如溪涧缓缓流去了,不上心头。
不过涉及到一座宗门的传承人选、世袭秘传之法,搁在任何一个山头仙府,都不是小事,只是此刻陈平安云淡风轻,略显轻巧,其实对未来青萍剑宗的谱牒修士来说,可能就是无数的爱恨情仇,人心起伏。所以陈平安确实没有把他青同当外人了。
小陌微笑道:“青同道友,很多事情,我都是头回听说,所以你不要那么心不在焉。”
青同面色无奈,却是绵里藏针一句:“我总不能拿出本册子,一一记下这些话吧。”
小陌微笑道:“我在仙都山的山脚那边,一处刚刚取名为落宝滩的地方,建造了道场,相信以后少不了会与青同供奉或是青同客卿,时常叙旧寒暄。”
青同脸色僵硬。
陈平安冷不丁问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收取几个传授道术或是拳法的弟子?”
毕竟青同是等于半个止境武夫的飞升境修士。而且以青同经常逛荡藕花福地的脾气,一看就不像是个喜欢太过冷清生涯的。
青同摇头赧颜道:“不曾有过。”
主要还是因为负责坐镇镇妖楼,职责太过特殊,青同哪敢随便收徒,担心会给自己惹来一身腥臊,而且那位东海老观主,碧霄洞主,也曾毫不客气地敲打过青同,说青同根本就不是能够仅凭一己之力去开宗立派的那块料。
事实证明,真是青同小心驶得万年船了,只说太平山的那场祸事,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镇妖楼极有可能沦为差不多的处境。而且青同觉得自己一旦有了开山弟子,在收徒这件事上,一定会停不下来,就跟镇妖楼内那一屋子一屋子的收藏差不多,青同从来不看品相、珍稀程度,只看眼缘,那么关门弟子的到来,就肯定会遥遥无期了。
陈平安感慨道:“青同道友真是一心求道,让旁人自愧不如。”
青同再次欲言又止。
因为之所以会厚着脸皮与仙都山攀上关系,就在于如今天下形势变了,青同心思就跟着变了,很想要捞个某某宗门的第一代祖师爷当当。
陈平安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