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嗓门都快把屋顶给震飞了,不过问题不大,因为谢狗盯上了个独占一张酒桌还不肯与谁拼桌的木讷青年,
桌上横放一把漆黑蛟皮鞘长剑,年轻人独自饮酒,神色冷漠,那副派头,仿佛在身后矗立起一杆旗帜,榜书“目中无人”四个大字。
谢狗以心声说道:“山主,这把剑,有点年头了。铸剑之法是门老手艺,记不清,不过眼熟。”
陈平安点头道:“是老物件无疑。此人虽然境界还不高,但是身上道气凝练,有种返璞归真的味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青同应该会重用此人。”喝了酒,愈发言语无忌,除了聊起关于大渎开凿一事,诸多道听途说而来的所谓内幕、真相,像青秘加入玉圭宗,太平山黄庭闭关,蒲山云草堂新近一场比武切磋等,都被提及,也有大骂那桐叶宗临阵倒戈向妖族畜生的。谢狗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唯一觉得得劲的,正好与自己山头有关,就是有人说宝瓶洲那个姓陈的,不好好在家乡作威作福,之所以跑来咱们桐叶洲开凿那条大渎,就是想要与大泉女帝讨欢心,顺便就近打压曾有旧怨的桐叶宗,要让后者彻底封山,再也抬不起
头做人……
谢狗竖起耳朵,只恨细节描述不多,结果发现山主似笑非笑望向自己。
谢狗赶紧装模作样喝酒,亏得小米粒和箜篌道友都不在这里,那可是落魄山两大耳报神。
陈平安看了眼门外。
很快走来一对男女,有夫妻相,不过女子因为是纯粹武夫的关系,她显得要比身为修士的男人年龄大一些。
男子看了看酒铺内的酒桌,约莫是一眼辨认出那横剑在桌上的家伙不好惹,便走向那张还有俩空位的角落酒桌。
他走到陈平安跟前,用一口蹩脚的桐叶洲雅言,抱拳笑问道:“道友,能不能拼桌?”
陈平安却是用醇正的北俱芦洲雅言回话,“当然可以。”
妇人微皱眉头,男人却是直接落座,满脸喜悦道:“竟然还能在这边碰到老乡?道友也是来这边历练的?”
陈平安笑道:“拿脚力讨生活。”酒客中似乎有人认出了这对夫妻的身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原来先前有个拳脚不弱的外乡女子武夫,要以山巅境,与那个相传跟已经跻身止境归真一层的蒲山黄衣芸问拳,不知为何,蒲山这场切磋没有关起门来,而且开启了镜花水月,故而看客极多。但是事后真正议论最多的,反而不是两位女子武学宗师打得如何精彩,毕竟胜负毫无悬念,而是有个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法,据说是有人眼尖,瞧见了蒲山旁观者当中,有个穿青衫的男子,便是宝瓶洲那个姓陈的年轻隐官,
观看这场镜花水月的人数一下子暴涨,蒲山随之很快就关闭了镜花水月。
事实上,陈平安在扶摇麓道场闭关,当然没有去蒲山观战。店内客人,小心翼翼观察那妇人,确定无误,就是跟叶芸芸过招的那位不知名武学宗师,有人便聊起在蒲山观战的陈平安,给出一句评价。“如果是面对面,我可
能还会敬他几分。可既然是镜花水月,那我就得说一句了,他还差点意思。”
听到这句厚道话,谢狗使劲绷着脸,这哥们必须是个可造之材啊。店内有个老成持重的妖族修士,实在是忍不住,一拍桌子,沉声道:“休要聒噪!一个个光会过嘴瘾,不知死活的东西,如今世道都是什么光景了,真不怕被有心人听了去,再与书院告状邀功请赏?!那姓陈的,若他是只有个落魄山也就罢了,如今下宗就在桐叶洲,谁知道现在这里,有无青萍剑宗的眼线?我说我不是,
你们敢信吗?我说我是,你们敢不信吗?!”
此话一出,闹哄哄的酒铺顷刻间噤若寒蝉。
先前青同的那种担心,不乐意陈平安在访山之时显露身份,招摇过市,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人的名树的影,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真要来到梧桐山地界,不管访山的表面理由是什么,恐怕所有桐叶洲本土妖族修士都会鸟兽散,一处栖身之所和一场泼天
富贵,比得过身家性命?陈平安如果真有杀心,岂不是整个梧桐山地界,随地都是战功等着捡?梧桐山就成了个火锅店,被那姓陈的来个一锅端走。
陈平安不由得看了眼老者,后者察觉到视线,便点头致意,一屋子缺心眼的,唯独这位青衫客,话不多,喝酒就只是喝酒,瞧着年纪不大,却还是比较稳重的。
谢狗以心声说道:“山主,老人在心里表扬你了。”
难怪都说咱们山主的长辈缘,一向顶呱呱。
陈平安没好气道:“那你帮我去敬个酒,道个谢?”
陈平安以心声与那对夫妇笑道:“之前见过两位在砥砺山的那场擂台比试,如何都没有想到你们会结为道侣,可喜可贺。”
当年陈平安第一次游历北俱芦洲,野修黄希和女子武夫绣娘,有过一场打生打死的擂台。
陈平安的两个朋友,刘景龙跟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