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吗?”
吴王城说道:“看得不多。”
言外之意,其实也不少。
沈沉笑道:“那你找找看,历史上福禄寿齐全的功勋名将,有几个?”
吴王城想了想,“不多。”
沈沉瞥了眼左侍郎徐桐,笑眯眯问道:“你们想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吴王城轻声感叹道:“做梦都不敢想吧。”
徐桐倒是没说什么。
兵部衙门,老尚书沈沉只拿主意,两位侍郎负责具体事务,徐桐由于管着大骊边军的蛮荒事宜,在京城官场早就有了个“地铺侍郎”的绰号。吴王城近期也陪着他一起打地铺,也是难得的官场画面,两位出身、履历、性格皆大不相同的兵部侍郎,还真就凭此熟络了几分。
徐桐轻声问道:“老尚书,这等盛况的庆典,我们大骊之前有过吗?”
历经三朝的耄耋老人想了想,“还真没有。”
听说崔瀺刚当国师那会儿,好像就没谁会当回事。甚至还有大量言官、清流都劝当时的皇帝,不要接纳这种声名狼藉的人物,容易被中土文庙惦记,是赔本买卖。老尚书想起一桩京师掌故,忍不住笑出声,记得当时都说崔瀺是位山上的陆地神仙,便有一位年轻言官,秉公直言,让那姓崔的,公开抖搂几手仙家术法,证明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位货真价实的地仙。
而这位官场顺达的言官,后来当上疆臣的官场前辈,沈沉与他不独有同乡之谊,还有师生之谊。
沈沉笑问道:““言官误国的说法,在大骊朝廷早期一直都有。但是你们猜猜看,谁最不喜言官?”
沈沉自问自答道:“最痛恨言官的,不是当朝权臣,而是当过言官、然后外放能够升任疆臣的官员。”
“比如我那位老师。”
两位年轻侍郎听到答案,相视一笑,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如今大骊王朝的少年们,很难想象短短三十年前,卢氏王朝曾经是大骊的宗主国,大骊还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藩属国。如今的少年们,他们都会天经地义觉得我们大骊就是浩然天下最强大的王朝,甚至都没有什么“之一”。
当时也是举国欢庆,那场献俘仪式,也算隆重了,但是不知为何,国师崔瀺根本就没露面。
徐桐突然抱怨道:“你那鼾声,震天响。遭老罪了。”
吴王城笑道:“你的呼噜声就轻了?”
老人笑眯眯道:“好办,嫌吵,就一巴掌扇过去。”
沈沉看着两位还很年轻的下属,看似志趣相同,实则心迹各异,总之都是想要走不太一样的路,一样的青史留名。
年轻真好。
不像他沈沉这样的老人,至多是想一想身后名了。朝廷或是皇帝亲自赠予的谥号,美谥名次啊,靠不靠前啊,可不能在自己瞧不起的某个老东西的后边啊。以后官史的列传里边,有几句好话啊。
反观徐桐和吴王城,他们就像一部远未完结的书,还有很多蘸墨提笔的空白。
当然,国师陈平安也很年轻。
人群边缘,贴近墙角的位置,得到许可,从国师府秘密来到此地的公孙泠泠,神色局促,十分紧张。
只因为她见到的,是洗冤人一脉竹篮堂的萧朴,后者除了是上任樱桃青衣一脉魁首秦不疑的师妹,更是带领公孙泠泠“上山”的传道人,如今竹篮堂的话事人。对于公孙泠泠当年酿下大错被逐出师门,萧朴自然是最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公孙泠泠与恩师重逢,当然更是心虚且愧疚。
萧朴没有施展障眼法,她容貌一般,头别木簪,肌肤微黄,穿着朴素。
除了萧朴,还有一位竹篮堂出身的同门师妹,一个大骊档案名字记录为“简竹”的少女,容貌与年龄相符。
她身为大骊朝廷安排在藩属邱国谍子,曾是一位显要官员府上的丫鬟身份。在那场京城风波当中,除了差点被破格提升为头等供奉的韦娴柔,其实简竹同样表现不俗,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连杀六人,既有邱国重臣,也有仙家修士,以及别国死士。只是韦娴柔在殿上出剑接连枭首三人,过于惊世骇俗,少女刺客才被完全盖过了风头。
简竹此刻正在跟一位南边来的某国谍子“闲聊”,“别紧张。本来这场庆典目的之一,就是给你们看的,但是记得寄回去的谍报,要先给我过目,免得你文采不够,写得不够隆重。”
那名谍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额头渗出细密汗水,一言不发。
少女继续说道:“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对吧?”
谍子心思急转,却无言以对。
少女问道:“不对?”
谍子深呼吸一口气,眼神坚毅,摇摇头。
简竹问道:“没得商量?”
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