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边,对那个满脸横肉的青壮男子说道:“我们难得行走江湖,别总打打杀杀,有些不小心的磕碰,让对方赔钱了事。”
那青壮汉子愣了一下,站在杨元身边一位背剑的年轻男子,手持折扇,微笑道:“赔个五六十两就行了,别狮子大开口,为难一位落魄书生。”
那坐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年轻书生,神色慌张道:“我哪里有这么多银子,竹箱里边只有一副棋盘棋罐,值个十几两银子。”
那年轻剑客手摇折扇,“这就有些难办了。”
清秀少年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隋姓老人一把抓住少年胳膊,狠狠瞪了眼。
少年被自己爷爷那陌生眼神吓到,噤若寒蝉。
隋姓老人迅速看了眼那可怜书生,还好,没有向自己求救借钱的意思,不然祸水引流,少不得要他要开口骂几句,赶紧撇清干系,那就有些有辱斯文了,在几位晚辈这边有损以往慈祥和蔼的形象。
不知为何重出江湖的老魔头杨元挥挥手,依旧嗓音沙哑如磨刀,笑道:“算了,吓唬一下就差不多了,让读书人赶紧滚蛋,这小子也算讲意气,有那么点风骨的意思,比有些袖手旁观的读书人要好多了,别说什么仗义执言,就怕惹火上身,也就是手里边没刀子,外人还多,不然估计都要一刀子先砍死那年轻书生才清净。”
满脸横肉的汉子有些失望,作势要踹,那年轻书生连滚带爬起身,绕开众人,在小道上飞奔出去,泥泞四溅。
隋姓老人神色自若。
清秀少年倒是满脸通红,听出了那老家伙的言下之意后,臊得不行。
幂篱女子瞧见了小路尽头那边,青衫年轻人停下了脚步,转头望来,然后露出一个不知是不是她错觉眼花的笑意玩味,那人大步离去。
行亭门口这边,杨元指了指身边那位摇扇年轻人,望向那幂篱女子,“这是我的爱徒,至今尚未娶妻,你虽然幂篱遮掩容颜,又是妇人发髻,没关系,我弟子不计较这些,不如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两家就结为亲家?这位老先生放心好了,我们虽然是江湖人,但是家底不俗,聘礼,只会比一国将相公卿的子孙娶妻还要丰厚。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你们的这位佩刀扈从,这么好的身手,他应该认出老夫的身份了。”
隋姓老人脸色铁青。
胡新丰神色尴尬,酝酿好腹稿后,与老人说道:“隋老哥,这位杨元杨老前辈,绰号浑江蛟,是早年金扉国道上的一位武学宗师。”
少年战战兢兢,细若蚊蝇颤声道:“浑江蛟杨元,不是已经被峥嵘门门主林殊,林大侠打死了吗?”
少年嗓音再细微,自以为别人听不见,可落在胡新丰和杨元这些江湖高手耳中,自然是清晰可闻的“重话”。
胡新丰转头怒道:“隋文法,不许胡说八道!快给杨老前辈赔罪道歉!”
清秀少年再次作揖道歉。
今儿是他第二次给人道歉了。
杨元伸出一只手,笑道:“去里边聊。这点面子,希望五陵国隋老侍郎,还是要给一给的。”
隋姓老人微微松了口气。没有立即打杀起来,就好。血肉模糊的场景,书上常有,可老人还真没亲眼见过。
对方既然认出了自己的身份,称呼自己为老侍郎,说不定事情就有转机。
双方对坐在行亭墙壁下的长凳上,唯有老者杨元与那背剑弟子坐在面对门口的长凳上,老人身体前倾,弯腰握拳,并无半点江湖魔头的凶神恶煞,笑望向那位始终一言不发的幂篱女子,以及她身边的少女,老人微笑道:“若是隋老侍郎不介意,可以亲上加亲,我家中还有一位乖孙儿,今年刚满十六,没有随我一起走江湖,但是饱读诗书,是真正的读书种子,并非言语诓人,兰房国今年科举,我那孙儿便是二甲进士,姓杨名瑞,隋老侍郎说不定都听说过我孙儿的名字。”
然后老人转头对自己弟子笑道:“不晓得我家瑞儿会看中哪一位女子,傅臻,你觉得瑞儿会挑中谁,会不会与你起冲突?”
那背剑弟子赶紧说道:“不如岁数大一些的娶妻,小的纳妾。”
老人皱眉道:“于礼不合啊。”
那弟子笑道:“江湖中人,不用讲究这么多,实在不行,要这两位大小姑娘委屈些,改了姓名便是。嫁给杨瑞,有才有貌有家世,若非兰房国并无适龄公主县主,早就是驸马爷了,两位姑娘嫁给咱们家杨瑞,是一桩多大的福气,应该知足了。”
胡新丰忍着满腔怒火,“杨老前辈,别忘了,这是在我们五陵国!”
杨元笑道:“若是五陵国第一人王钝,坐在这里,我就不进这座行亭了。巧了,王钝如今应该身在大篆京城。当然了,我们这一大帮子人大摇大摆过境,真死了人,五陵国那些个经验老道的捕快,肯定能够抓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没关系,到时候隋老侍郎会帮着收拾烂摊子的,读书人最重名声,家丑不可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