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道:“恳求仙师答应此事!”
然后胡新丰就看到那个年轻书生笑了笑,“这个理由,我接受了。起来吧,好歹还有点脊梁骨,别给我不小心打折了。一个人跪久了,会习惯成自然的。”
胡新丰摇摇晃晃站起身,竟是低下头去,抹了把眼泪。
千真万确,不是什么装可怜了。
先前那一刻,他是觉得自己真要死了,更想到了家中那么多人,可能是一场无人脱困的仙术大火,可能是一夜之间就血流满地,所有人说没就没了。
那人喝了口酒,“说吧,先前与杨元聊了些什么?”
胡新丰背靠石崖,忍着脑袋、肩头和脚背三处剧痛,硬着头皮,不敢有任何藏掖,断断续续道:“我告诉那杨元,隋府内外大小事宜,我都熟悉,事后可以问我。杨元当时答应了,说算我聪明。”
陈平安喝着酒,点点头,“其实在每一个当下,你们每个人,似乎都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然后胡新丰就听到这个心思难测的年轻人,又换了一副面孔,微笑道:“除了我。”
那青衫书生瞥了眼远处的风景,随口问道:“听说过大篆边境深山中的金鳞宫吗?”
胡新丰点头道:“听王钝前辈在一次人数极少的酒宴上,聊起过那座仙家府邸,当时我只能敬陪末座,但是言语听得真切,便是王钝前辈提及金鳞宫三个字,都十分敬意,说宫主是一位境界极高的山中仙人,便是大篆王朝,说不定也只有那位护国真人和女子武神能够与之掰掰手腕。”
那个书生嗤笑一声,“不到九境的纯粹武夫,就敢说自己是女子武神了?”
胡新丰擦了把额头汗水,脸色尴尬道:“是我们江湖人对那位女子宗师的敬称而已,她从未如此自称过。”
青衫书生喝了口酒,“有金疮药之类的灵丹妙药,就赶紧抹上,别流血而死了,我这人没有帮人收尸的坏习惯。”
胡新丰这才如获大赦,赶紧蹲下身,掏出一只瓷瓶,开始咬牙涂抹伤口。
那人突然问道:“这一瓶药值多少银子?”
胡新丰又连忙抬头,苦笑道:“是咱们五陵国仙草山庄的秘藏丹药,最是珍稀,也最是昂贵,便是我这种有了自家门派的人,还算有些赚钱门道的,当年买下三瓶也心疼不已,可还是靠着与王钝老前辈喝过酒的那层关系,仙草山庄才愿意卖给我三瓶。”
那人说道:“挣钱和混江湖,是很不容易。”
胡新丰这会儿觉得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娘的草木集果然是个晦气说法,以后老子这辈子都不踏足大篆王朝半步了,去你娘的草木集。
那人突然低头笑问道:“你觉得一个金鳞宫金丹剑修的供奉名头,吓得跑那曹仙师和萧叔夜吗?”
胡新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应该够了。”
胡新丰一屁股坐在地上,想了想,“可能未必?”
青衫书生竟是摘了书箱,取出那棋盘棋罐,也坐下身,笑道:“那你觉得隋新雨一家四口,该不该死?”
胡新丰摇摇头,苦笑道:“这有什么该死的。那隋新雨官声一直不错,为人也不错,就是比较爱惜羽毛,洁身自好,官场上喜欢明哲保身,谈不上多务实,可读书人当官,不都这个样子吗?能够像隋新雨这般不扰民不害民的,多多少少还做了些善举,在五陵国已经算好的了。当然了,我与隋家刻意交好,自然是为了自己的江湖名声,能够认识这位老侍郎,咱们五陵国江湖上,其实没几个的,当然隋新雨其实也是想着让我牵线搭桥,认识一下王钝老前辈,我哪里有本事介绍王钝老前辈,一直找借口推脱,几次过后,隋新雨也就不提了,知道我的苦衷,一开始是自抬身价,胡吹法螺来着,这也算是隋新雨的厚道。”
青衫书生不置可否,举起一手,双指并拢,多出了一把传说中的仙人飞剑。
胡新丰咽了口唾沫。
真是那仙家金鳞宫的首席供奉?是一位瞧着年轻其实活了几百岁的剑仙?
但是那位书生只是一手捻起棋子,一手以那口飞剑,细细雕刻,似乎是在写名字,刻完之后,就轻轻放在棋盘之上。
胡新丰想了想,似乎最早相逢于行亭,眼前这位仙家人就是在打谱,后来隋新雨与之手谈,这位仙师当时就没有将棋盘上三十余颗棋子放回棋罐,而是收拢在身边,多半是与当下一样,有些棋子上边刻了名字?担心精于弈棋的隋新雨在捻子沉吟时分,察觉到这点蛛丝马迹?
那人重新捻起棋子,问道:“如果我当时没听错,你是五陵国横渡帮帮主?”
胡新丰苦笑道:“让仙师笑话了。”
那人翻转刻过名字的棋子那面,又刻下了横渡帮三字,这才放在棋盘上。
此后又一口气刻出了十余颗棋子,先后放在棋盘上。
那抹剑光在他眉心处一闪而逝。
然后胡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