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从榭兰院出来之后,脸上就一直带着笑容,她身旁跟着的小丫鬟却是满脸不解。
老夫人不是让李嬷嬷来请二爷吗,怎么送了盒药膏就回去了?
眼见着出了院子之后,小丫鬟没忍住低声问道:“嬷嬷,你不是来请二爷去常青院的吗,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啊?”
李嬷嬷笑道:“刚才已经请了。”
“啊?”
请了,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李嬷嬷看着小丫鬟懵神的样子,笑了起来。
想要请人,未必要苦苦哀求,冯蕲州的性子她很清楚,老夫人强硬了大半辈子,突然说好话服软,或许能换得他去一趟常青院,可未必就能让冯蕲州和老夫人和好如初,而且也落了下乘,与其如此,倒不如换个办法,先用以前的事情软化了冯蕲州心中的隔阂,那盒药膏看似简单,可只要能勾起冯蕲州以往的回忆,让他心中对老夫人升起半丝愧疚,又怎愁不能修复关系。
眼见着小丫鬟满脸不解的样子,李嬷嬷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开口道:“放心吧,二爷会去常青院的,你先回去伺候老夫人,让院子里的人好生准备着。”
“嬷嬷你呢?”
“我去厨房一趟,方才二爷怕是也没吃好,我让厨房那边备些二爷喜欢的点心送去。”
冯蕲州的口味并不挑,可有几样吃食却是打小就爱的,既然要让他愧疚心软,自然是要让他知道老夫人时时刻刻都念着他,有什么比母亲与儿子争吵,房中却还常备着儿子爱吃的东西来的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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榭兰院中,冯蕲州和冯乔丝毫不知道李嬷嬷离开后的事情,冯蕲州只是看着手中的药膏,神色有些复杂。
他肩臂处隐隐发痒,明明早已经习惯的痒意突然变得难忍起来,而手里握着的药膏更是格外烫手。
这些年冯老夫人性子蛮横,她对卿卿不好,可对他却从未亏欠。
他对冯老夫人……
是不是太过心狠?
冯乔看着冯蕲州的神色心中微沉。
她原是想要瞒着冯蕲州,等到查清楚翁氏的事情后,再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可此时她才猛然惊觉,冯蕲州毕竟是冯老夫人亲自抚养长大,冯老夫人熟悉他太多的事情。
她如先前那般胡作妄为时,冯蕲州或许能狠下心来,可当她示弱懂得怀柔时,却太容易让冯蕲州动摇。
在冯蕲州心中,冯老夫人终究是他母亲,血脉亲情,怎么可能当真毫不在意。
如果,翁氏的事情是真的,如果,这次事成之后,她和爹爹将他们逼到走投无路时,冯老夫人会不会利用这份血缘牵绊,利用爹爹对她的心软,来伤害爹爹?
“卿卿,你祖母…”
“爹爹,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冯蕲州原是想要开口说起冯老夫人,谁曾想冯乔几乎同时开口。
冯蕲州神色一顿,原本想要说想去看望冯老夫人的话咽了回去,看着身前的冯乔疑惑道:“见什么人?”
“几十年前在府中当过差的一个下人。”
冯蕲州听着冯乔的话有些皱眉,不解冯乔为什么会突然让她见什么下人,而且还是几十年前的下人。
冯乔也没多解释,只是转头看着衾九问道:“把人带来了吗?”
“小姐昨日吩咐之后,奴婢就让人连夜把人带过来了,今天一早走的侧门入府,直接安置在下人房中,并没有惊动府里其他的人,小姐和二爷可是要现在就见她?”
冯乔点点头:“带她过来吧。”
衾九退下去之后,不过一会儿就带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进来,那妇人看上去五十来岁,相貌普通,神色拘谨,一双手紧紧揪着身前的衣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带来冯府,可心中却十分不安,冯府对她来说就如同猛虎深潭,她一辈子都不想踏入半步。
冯蕲州不解冯乔为什么让他见这人。
冯乔也没多解释,只是对着那妇人开口道:“你可知我让人将你带来,是为了什么?”
那个妇人身形微颤,紧紧垂着头道:“奴婢不知。”
“你可认识李嬷嬷?”
那妇人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李嬷嬷是谁,有些茫然的看着冯乔。
冯乔淡声道:“就是当年翁氏身边的贴身丫鬟香兰。”
那妇人听到冯乔提到翁氏,脸上瞬间就变了颜色,她身子一抖头垂得更低,嘴里低声道:“奴婢不认识什么李嬷嬷,更不知道什香兰。”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你当年和李嬷嬷一起,同在翁氏院中当差,后来翁氏去了之后,你才被打发去了庄子上?”
“奴婢不知小姐在说什么。”
冯乔靠在桌旁,见她矢口否认也不恼怒,只是轻笑着道:“陈翠,我今日既然让人将你带过来,就自然是知道你底细的,我听庄子上的管事说,你家小儿子刚成亲不久,他媳妇也怀了孩子?”
那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