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霖从洪州租了一辆马车,沿官道前往南靖县,洪州府距之南靖有几百里路程,实是太远,花了好些银子,费了口舌,才有人接这单生意。从洪州到达南靖县要半个月的路程,方霖也不愿骑马赶路了,既累着自己,又累着李复容,这押镖大哥还算和善,又是漳州人,便载了一程。
“前面这是什么江?”半个月过去,马车已经临近南靖县了,方霖沿官道前进,几次遇见一条宽敞的江水,似乎是同一条。
“哦,这叫九龙江,这条河,可是江南道东南面仅次于闽江的大河呢,你要去的那南靖县啊,就建在这九龙江畔,因其路过漳州府府治,又被称为漳州河。”
原来如此,方霖点头。这一路上来,押镖大哥对于方霖都挺尊重,他见识颇广,这方霖虽是独自一人,抱着个孩子,但观其气质,言语,却绝不是普通人,不是名门望族便是门派弟子,押镖大哥不敢亵视。
这天夜里,押镖大哥仍旧拍着马鞭赶路,漳州府临近岭南道,岭南之地多丘陵,人烟较少,可能隔着几十里地才有一处县城,此时便是,方霖离着下个县城很远,只好趁夜赶路。
夜里昏暗,只有邈邈月光,押镖大哥也有些瞌睡,突然听到“咻”地一声破空声传来,胸口像是被什么击打了一样,而后剧痛传来,低头却见一支箭插在胸口,押镖大哥皱着眉头,吐出一口鲜血,而后闷声倒下。
马儿顿时大惊,原地翻腾,嘶鸣声大响,方霖大惊,从马车上下来,却见押镖大哥倒在地上,已没了气息,方霖以为是遇到了山贼土匪,而后又有一声破空声传来,一支银色的箭泛着冷光,瞬间向李复容的脑门射去。
怎么会这么准,方霖心道,旁边都是森林,连放冷箭之人都看不清,方霖提剑将那只箭打掉,却没想到,那只箭是子母箭,还有一只银色的箭头向她射来,方霖猝不及防,被一箭射中肩头。
肩头一阵麻木,还抹了剧毒,方霖心道:大意了,自己有小成镇星相力,竟被毒箭所伤。连忙拔出肩头,运转镇星相力暂时封住经脉与血液,站起来左右环视,森林之间鬼一般安静,没有任何人站出来,突然前方扔过来一个圆球,方霖提剑一斩,却听到嗡嗡声响起,竟是一只蜂巢,方霖冷笑,催动荧惑相力,将蜂巢焚毁。
只是这片刻的时间过去,方霖的肩头却一阵麻痹,心道怎么回事,镇星相力也封不住毒液?莫非不是山贼?普通人怎会有这般强的毒箭。方霖蹲在地上一刹那,却有一个紫衣人自森林中瞬身出来,持剑刺向方霖,方霖脚底小成太白相力一踩,贴着躲过一刺,镇星相力向那人一拍,那人抬掌一接,“砰”地一声,却是感觉手骨要散架了一般。
方霖大怒,提剑朝着那人追去,靠的近了,借着月光,突然发现,这个紫衣人竟是一个多月前,在姚州稻田里刺杀殷素黎未果而又逃走的那个新罗人。
怎么是他?方霖疑惑不解,此人是为追杀李复容而来的吗?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方霖一个楞神,那个新罗人当机立断,向方霖一挥,撒出一大片白色粉末,方霖前冲的姿势缓不下来,连忙捂住自己与李复容的口鼻,那些粉末落在其他地方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落在方霖光洁的脖颈上,却感觉火辣辣的疼。
方霖停下,也不知道他撒的是什么,也看不清,总觉得脖颈处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而同样被撒了白粉的手臂处却安然无恙。
“你对我做了什么?将解药交出来!”方霖怒道,以为这是毒粉,忍住痛痒,要擒住他取药。
那新罗人诡异一笑,“差不多了,一个多月,小虫卵也该养成大虫了。”而后自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那是一只檀木做的盒子,底端浑圆,托在他手上,而上半部分有密密麻麻的孔洞,有白色的细烟从盒子孔内传出。奇异的是,那白色细烟竟缓缓向着方霖的方向飘去。
此处无风,自不可能是风吹的,那新罗人说道:“示踪烟虫,蛊冥宗的小伎俩还真是有意思。”
方霖才明白,竟是这木盒中的烟指着自己的位置,可是为何会指向自己,自己被他做了什么标记吗?
却是想到,一个月前,剑南道三大门派围攻云熙宗,在丹霞峰大殿上,自己从郭解铜像下的密道离开之前,那蛊冥宗宗主向着自己撒了一把银白色粉末,便是在那时被她做了记号吗?
新罗人果然对她解释道:“蛊冥宗宗主说,她对你撒了一把“银卵冥虫”的虫卵,‘银卵冥虫’虫卵极其细小,如粉末一般,肉眼无法分辨,若撒于人身,可粘附在皮肤之上,一个小时之内不洗净,虫卵会渐渐没入表皮,藏于皮下。这段过程无痛无痒,没有人会在意,而后经过一个月的时间,这种‘银卵冥虫’在人体内吸收了足够营养,便会破卵而出,此时,这个‘银卵冥虫’成虫之后,便会分泌一种物质,能够吸引这‘示踪烟虫’,我便能持着这木盒找到你了。”
方霖闻言,心中一阵恶寒,头皮发麻,竟有一堆虫子在自己脖颈处,这蛊冥宗当真手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