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丈,面对洛水,面上虽不动神色,心中却大为惊骇。
“你为何知晓我是仙宫弟子?”
这是最令方霖费解的,此人修为深厚,在成都府时放自己一马,必定是在那时便看穿了自己身份,且极有可能猜到自己是师尊的亲传弟子,不是普普通通的门人。
“仙宫传人极需天赋,踏遍天下也难寻,一人身负镇星相力,太白相力,荧惑相力,除了是她的弟子,还能有谁?”黑衣人语气平淡,不复那日在白马寺时的强烈波动,似是与方霖唠叨叙旧一般,娓娓道来,向她解释。
“你对我仙宫功法倒是了解甚多…那你又是谁?为何要助国舅杨国忠杀李德林?你与我师尊是什么关系?”方霖终是忍耐不住,一口气问了出来。
“我是谁…你没有去问白马寺方丈么?”黑衣人听她三问,沉默片刻,略带惊疑反问道。
他竟然这么说,那他…岂不真就是白马寺方丈口中所说的那个薛怀义?不然他为何会与白马寺的佛塔扯上关系?方霖按捺住心中惊异,不想透露什么,故作对他身份茫然不知,说道:
“没有,白马寺方丈什么也没告诉我,怎么,他知晓你的身份么?你为何要毁白马寺佛塔,白马寺出家之地,三宝净土,与你有什么恩怨纠葛?”
“老夫离开白马寺很久了,或许这个方丈并不认得老夫。”黑衣人低声呓语。
此刻黑衣人沉默了许久,面朝洛水,正月寒冬的大风划得黑衣人长袍猎猎作响,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瓷瓶,约莫手掌大小,上面用红釉描着一朵牡丹,用桃木塞子塞住瓶口,黑衣人将那瓷瓶丢给方霖。
“将它喝了,我便告诉你。”
方霖接过瓶子,还未哂笑,他让自己喝什么便喝什么,若是毒药呢?还未问出口,那黑衣人又道:
“这是老夫练功的药酒,可抵御江上风寒,你自己闻一闻便知。”
方霖拔掉塞子,只见瓶内褐黄,一股蛇胆,黄芪,灵芝等数多名贵药材混合的刺鼻药味扑面而来,八成真是药酒而已,而那黑衣人双手背负,目不斜视,大有一副你不饮酒,我便不答的姿态。方霖将心一横,心道我还怕你不成,左右还有净因师兄协助,将黄酒一饮,冷声道:
“洗耳恭听。”
黑衣人淡淡一笑,也不看向方霖,远眺江畔,似乎沉思,缓缓说道:
“你有数问,为何要杀李德林,不是我要杀他,而是杨国忠要杀他,你去问他便知,其二,我与你师尊是什么关系么,你不必费尽心思,深追我问,我与你师尊相交多年,去祁连山上问你师尊,白马寺,柳树下,她愿意告诉你,你便一概而知,她不肯说,我也没有办法。”
黑衣人说了等同没说,岂不是在诓她,方霖恼怒,这黑衣人果真断然食言,此刻有些担心刚刚喝下的药酒,他会不会做什么手脚。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便是,我不会伤害你师尊,我与她感情很深,所以你是她的亲传弟子,我也不会伤害你。”
方霖冷笑,师尊修为通天,岂是你想伤便能伤着的,况且师尊岁星相力大成,早已斩断情根,不为俗世所扰,什么感情很深,我看你是自作多情,一派胡言。
“你为何对我敌意这般深?说实话我不想这样,你师尊将你视为己出,我也可以。”黑衣人察觉到方霖的情绪,终于转过身来,面对她,“是因为我杀了那李德林?他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不过是你心怀恻隐罢了。”
方霖叹息一声,依旧没个好脸色:“修为上我可以唤你一声前辈,但你为人心狠手辣,弑杀忠臣,残杀无辜将士,还口出狂言,欲图‘覆灭大唐’,你必定包藏祸心,我若将你所言传出去,怕是两京之地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师尊为人正直刚烈,忠君爱民,岂会与你这等乱臣贼子沆瀣一气。”
黑衣人摇摇头,裹在黑布下的面容也不知是何表情,只是哂笑道:“你所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况且,你说我乱臣贼子,有人会信么?”
方霖就欲脱口而出“薛怀义”,不过忍住了,而是道:“此处离长安不远,你这等弑杀忠良之人,可敢与我到禁军面前对峙?”
黑衣人一阵讥笑,藏在黑袍下的干瘦身子不住晃动:“天宝皇帝早被奸佞蒙蔽,腐朽昏聩,难进忠言,你便是参那杨国忠一本,也要被他赏赐到边关去流放参军,岂会管远在剑南道的几桩破事?”
方霖气愤,黑衣人这般说,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在心里思索,是联合净因出手偷袭,将这贼人制服,还是抽身而去。而此时留在唇齿之间的药酒味道却一阵发苦,方霖皱眉,心道这药酒绝对有问题,自己也太过自大了,敌人丢给自己的药酒岂能随意喝下。
这才不过片刻,喝下肚中的药酒在腹中渐渐湮开之后,方霖便觉得有一股力量,在自己肺腑之间发散,渗入奇经八脉之中,欲图阻断经络穴道,阻隔方霖内力运转,方霖不动声色,小成镇星相力尽数催动,镇压那诡异药酒带来的迫斥感,欲图以镇星相力,强行打通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