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收回来?”王信家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难看的弧度,她干干巴巴的说:“二少奶奶,您说把租出去的铺子收回来?”
“是呀,”王绮芳低着头,拿着一方帕子,仔细的给元娘擦着眼泪,听到王信家的回话,头也没有抬,淡淡的说,“我那铺子是租不是卖,我自然有权利收回来。”
“是、是,您的确有权利,”王信家的咬咬下唇,忍住心里的那份不安,劝道:“只是,二少奶奶,咱们的租期不到呀,当初这几间铺子签了五十年的租期,如今才过了三年……就算是要收回来,也要四十六之后——”
“五十年?”王绮芳给女儿擦完眼泪,把帕子收回袖袋里,她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一眼王信家的,微微扯动嘴角,“哼,五十年之后我还能活着吗?”
“这、这……二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出租铺子的时候,奴婢也曾经劝过您,说租客要求的租期太长,咱们不划算。可您当时急着用银子,根本就不听奴婢的劝,硬要长租出去。如今又、又反悔,似乎不太好吧?”
王信家的越听越不对劲,如果她没有领会错的话,王绮芳这是想反悔呀。
反悔?
那怎么成?想当初,这件差事是她家王信牵得线,随后又有她帮王绮芳办理的,前前后后的跑了好几天,她们两口子,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如果这事按照二少奶奶的意思办了,那是不是也要她们把吃下去的银子重新吐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成堆成堆白花花的银子,想到已经到手的财产又飞了出去,王信家的心疼得直哆嗦。情急之下,也忘了丈夫的警告,急不择言起来。
“恩?有什么不好?”王绮芳哼了一记,随意的说道,“铺子是我的,地契也是我的,我想租便租,不想租了便收回来,这场官司就算打到公堂上,也是我有理。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哎,王信家的,听你这意思,好像非常不乐意我把铺子收回来呀,怎么,难道我做什么事情,还要你们这起奴才们同意?
或者是,你们当初经手这趟差事的时候,从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吃了什么好处?否则,你的反应怎么会这般强烈?强烈到忘了主仆之分,恩?”
“奴婢不敢,”王信家的被王绮芳那声异常冷淡的‘恩’字唤回了些许理智,她连忙伏下身子,额头触地,急切的辩解道:“奴婢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失了礼数,还请二少奶奶恕罪!不过,奴婢的确冤枉呀。奴婢这也是为了二少奶奶着想,所以才劝着您不要收回铺子,而绝非收了什么好处,得了什么利益。”
“噢?为我好?怎么个为我好,说来听听!”
“回二少奶奶,您刚才说的话都对,铺子是您,您租也好、卖也罢,任谁也不敢有二话,”王信家的依然把头埋在膝盖上,略微思考之后,沉声说道:“只是,租期未到收回铺子的话,还要双倍退还租金的。这、这四十七年的租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要加倍赔偿?!”
“恩,这笔银子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王绮芳定定的看了王信家的一会儿,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她要发火,没想到这位二少奶奶居然同意的点点头,微蹙双眉点头表示赞同。
“是呀,奴婢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
王信家的见状,以为王绮芳已经被自己劝住,连忙抬起头,附和的同时顺便表了表忠心。
只可惜,她这句表忠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王绮芳话头一转:
“不过,这笔银子我还拿得出来。”
什么?二少奶奶说自己有钱?!
王信家的闻言,顿时一愣,嘴巴都忘了闭起来,傻傻的看着王绮芳。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作为王绮芳的陪房之一,王信家的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财政状况——一个连压箱底的嫁妆都典当的人,就算是得到娘舅的救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呀。
四十多年的租金,看着不多,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饶是她们夫妻贪墨了三分之二的数额,剩下的三分之一,也足足有五六千两。再乘以二,那也就是一万三四千两,别说是一穷二白的王绮芳,就算是搁到财大气粗的赵家身上,那也是一笔巨款呀。
“怎么,没听到本少奶奶的话?”王绮芳见王信家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暗爽,她故意提高声音,道:“王信家的,这件差事就交给你了,剩下的租金以及违约的赔款,待会儿赵嬷嬷会算好具体的数额,然后把银票交给你。你呢,拿了银票和契约,赶紧把铺子收回来,那几间铺子本少奶奶还有大用!”
“这……”王信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收回来?哪有这么轻巧?
契约上写的租金是每间铺子每个月租金六两,一年便是七十二两,四十七年的租金也足足有三千多两。当初经她手出租的铺子一共两家,也就是有六千多两银子。
但实际上,她们夫妻真正收取的租金则是每间铺子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