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王绮芳带了两个孩子,身后跟着几个衣着艳丽的姬妾,又去玫瑰苑叫了刚刚搬过来的元娘,一起去赵太太的院子请安。
刚走进慈心园的抄手游廊下,便听到正屋里传出不时的笑声。王绮芳停住身形,侧耳听了听,唔,笑声里有男有女,女声中有苍老有娇俏,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屋里应该是赵太太、赵天青和冯三娘在说笑。
“嘁,堂堂郑家的小娘子,竟也如此不守规矩,上赶着给‘亲’表姐的郎君凑亲热!”
王绮芳正要抬步向前走,身后姬妾堆里突然传出一声若隐若无的轻嗤声。
“母亲?”
元娘一直紧紧的跟在王绮芳的身侧,她听到身后姨娘们的嗤笑声后,小脸满是不安,胖胖嫩嫩的小手则担忧的握住娘亲的手,似是安慰、又像是相互鼓劲儿。
“小丫,别担心,娘没事!”王绮芳反手将女儿肉呼呼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微微弯下身子,小声的对元娘说道:“走,咱们去给太太请安!”
说着,王绮芳直起身子,拉着元娘的小手,神态自然的朝正屋走去。
“……哎呦呦,太太,老奴可真是开了眼界了,也不知道亲家太太都是怎么调理的,从她手里出来的小娘子,个个都这般嘴巧手慧,二少奶奶自是不用说,咱们赵家堂堂的当家主母,气度和才情那都是京城都拔尖儿,最让老奴佩服的则是这郑家三娘子,啧啧啧,瞧这通身的气派,再瞧瞧着抹了蜂蜜似的小嘴,老奴觉得她呀,真是个可人儿呢!”吴学良家的站在赵太太的右侧,满脸的褶子宛若秋天的菊花朵朵开,她偷眼瞧着赵太太的神情,嘴里则对坐在赵太太下首的郑三娘大夸特夸。
说起来吴学良家的是赵太太的陪房,一直都是赵太太的心腹,比郭妈妈和陈嬷嬷还要有体面。只是前些日子她生了一场病,为了不把病气带进赵府,吴学良家的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家里养病。昨天才病愈回到内院。
只是没想到,她才几个月不在呀,太太身边便聚集了那么多‘不相干’的老货。哼,瞧瞧郭妈妈那个得瑟的模样,吴学良家的就忍不住直咬后槽牙,真想一巴掌把她从太太身边拍出去。
“可不是嘛,老奴怎么说来着,这郑三娘子呀,哪里像是二少奶奶的表姐妹,分明就像是二少奶奶的亲姊妹么。尤其是这举止抬手的样子,更像是被太太教过的四娘一般咧!”
郭妈妈见吴学良家的死命的借着郑三娘拍太太的马屁,她也不成让的一斜身子,貌似无意的挤开身边的陈嬷嬷,凑到赵太太的近旁,满眼是笑的对郑三娘子大夸特夸。
“好啦,你看看你们这两个老货,夸人也不会夸,瞧人家三娘子小脸都涨得通红呢。”
赵太太斜倚在墨绿色的迎枕上,用手指点着身边两个婆子,笑骂道。
“太太说的是,瞧老奴这笨嘴拙舌的样子,”不得不说吴学良家的跟着太太的时间长,赵太太的话音刚落,她就立马接上了话茬,伸手装模作样的拍了自己的嘴一记,然后走到郑三娘的身边,亲昵的拉起她的手,继续夸道:“都说靖南王妃的皮肤最好,白皙透红、滑入绸缎,可老奴瞧着郑三娘子的手也不比靖南王妃的差咧,哎呦,瞧瞧着白嫩嫩的肉窝窝,真真是个富贵命!”
“妈妈夸奖了,”郑三娘被吴学良家的看得几乎羞得抬不起头来,她一听人家拿她和堂堂王妃比,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忐忑,嘴里忙解释道:“三娘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敢和王妃娘娘相比?”
很显然,郑三娘初到京城,并不知道赵太太和靖南王妃的恩怨,生怕自己被些婆子丫头们夸得找不到北,白白得罪了人别说,还落下一个轻狂的名声。
不过,赵太太却很受益,她也瞧见了郑三娘的不安,忙笑着安抚道,“嗐,她哪里算得上什么娘娘。不过是靖南王的原配王妃身边的一个陪嫁丫头,因长得有几分姿色,又替王爷生了个儿子,这才给她脱了奴籍,抬做继室!”
按照大周律,男子不得娶奴婢为妻,若实在喜欢身边的丫头,必须先为她脱奴籍,然后去官府报备,否则即使抬了奴婢做正妻,也不受法律和社会的认可。
“哦,原来是这样!”
听了赵太太的解释,郑三娘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平添了几分怨气——嘁,好个刁钻的婆子,竟拿我和个贱婢出身的王府继室相比,怎么,她这是不把我们郑氏放在眼里吗?!
“呕——”
郑三娘的沉默,使现场的气氛安静了许多,站在赵天青身后的苏姨娘,实在看不过丈夫和那个小狐狸精眉来眼去的样子,干脆用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孩子又闹你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赵天青这才收回打量郑三娘的目光,站起身,关切的问着苏姨娘。
“回二少爷,妾身很好,宝宝也很好,可能是早晨用的药膳味道太冲了,妾身这才……”苏姨娘装模作样的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偷眼看了看赵太太的反应,见她脸上也是担忧,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