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你真这么想?待大郎进京后,便把正院让给大少奶奶住?”
李大太太坐在左首的位子上,瞥了眼坐在右首的丈夫,见丈夫眼皮动了动,嘴角挑出上扬的弧度,似乎对王绮芳的话很满意。
“回舅母,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虽然家里还有父亲母亲在,但在七娘心目中,大哥大嫂就像七娘的长辈,如今他们来了,自然要住正院,”王绮芳闻言,连忙站起来回话道,“再说了,房子本来就是娘亲留下来的,七娘也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只有大哥这一个嫡亲的兄长,我们之间也没有这么客套。”
“恩,很好,”李大老爷睁开半眯的眼,目光慈祥的看了看欠身站在面前的七娘,见她不止外貌酷似亡妹,就是这大度的性子也和妹妹一模一样,心里忍不住的高兴,他微微一笑,然后冲李大太太点点头,“你和七娘好生说说,我去书房给大郎写回信!”
“是,老爷!”
李大太太轻轻点点头,眉眼间也多了几分笑意。
目送李大老爷出门后,李大太太让王绮芳坐在身边的位子上,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们兄妹能相互扶持,互敬互爱,我和你舅舅见了也欢喜。不过,房子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呵呵,你舅舅早就有准备。”
“恩?舅母,您是说舅舅给大哥准备了房子?”
王绮芳一愣,呆呆的问道。
“哎呀,你这个笨丫头!”李大太太见王绮芳傻傻的样子很可爱的,一指头戳过去,笑道:“你也不想想,你母亲生前是何等聪慧的人,连你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女儿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岂能漏了你大哥这个嫡长子?告诉你吧,你母亲早就在京城和清苑置办下了房产、田产,地契都在你大舅和三舅手里掌管着,只等你大哥成家后交给他……
哼,郑氏也不想想,咱们海城李家是何等的人家,堂堂李家的姑奶奶哪会只有那么一点点嫁妆和私产?二百亩良田和几个小铺子算什么,若能换来大郎一家子平平安安的到京城,慢说是二百亩地就是两千亩,咱也舍得!”
“您是说,我娘留在清苑的那些明面上的东西,不过都是些障眼法?”
王绮芳似乎有些明白了,她沉下心来仔细一想,暗地里点点头,是呀,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当年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从生产到过世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能把她未来的事安排好,更不用说嫡长子王锦瑜了。
再听李大太太的话,似乎舅舅和舅母对王太太和郑三娘的小动作很了解,对‘丢掉’的二百亩良田也不怎么上心,难道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呵呵,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难怪你舅舅常说,你和过世的姑太太一样,都是心思伶俐的人呢。”李大太太拍拍王绮芳的手,话语间带着几分怀念和追思。然后见王绮芳虽然猜到了某些事情,但脸上还有几分不解,便笑着说,“是这样,王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三代没有分家,家里的人多事也杂,当年你娘下嫁王家的时候,你外祖母心疼你娘,担心日后王家会为了家产的是纠缠不清,白白让你娘吃苦受罪,便悄悄的命你大舅和三舅分别在京城和清苑、青州置办了不少田产、地产,大部分都没有登记入册,只有少数的一部分写进了嫁妆单子上……当然,置办这些产业的银子也都是你外祖母的私房和陪嫁,并不是李家公中的银子。“后来,你娘生了大郎后,身子就不好,王家的情况也越来越复杂,你娘便没有把那些产业透露给你家老爷,所以呀,到今天,清苑王家的人也一直认为,你娘的嫁妆只有嫁妆单子上的那一点儿。”
“前些年你大哥娶亲的时候,你三舅便把清苑和青州的田、房契交给了你大哥,至于京城的这些还是由你大舅派人照看着。这不,一得到大郎进京的消息,你大舅便琢磨着要把那些产业整理整理,跟大郎商量后,便做主将那些铺子卖了几个,我跟你大舅又凑了些银子,已经给大郎买下了房子。”
“真的?”王绮芳确是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内情,她几乎脱口而出。
“当然是真的,”李大太太摸了摸王绮芳的头发,语气温和的说,“而且房子就在平安坊哦,呵呵,丫头,你难道没有发觉东边的邻居在搬家?”
“东边的邻居?”王绮芳又楞了下,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惊喜,“您是说,大舅把东边的房子买下来给大哥?”
“可不是?!”李大太太笑着点点头,“你不肯搬来跟我们住,你大舅和我多少能猜到你的心思,不过,让你一个妇道人家顶门立户的过日子,饶是你大舅放心,我这个做舅母都不放心呢。偏巧你东侧的邻居和大老爷的一个门生认得,两边说和了下,便将他们的宅子买了下来。一来呢,大郎一家子进京后也有地方住,二来呢,你们兄妹比邻而居,彼此之间也算是有个照顾,我跟你大舅也能放心些。”
说到这里,李大太太突然笑得很欣慰,她摩挲着王绮芳的手,疼惜的说,“更难得的是,你这丫头能如此敬爱长兄和长嫂,这让我们很高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