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觉得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她涨红着一张粉脸,无比尴尬的站在众人的关注下,恨不得老天开眼,给她弄个地缝出来,她好一头钻进去。
只可惜,老天爷估计上了岁数,耳朵不好,根本听不到卢氏的祈求。
而更让卢氏感到难堪的是,李静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她指着自己头上的一根金凤衔珠的步摇,说道:“……这支金步摇,我曾经见过王夫人戴过,据说是当年李太妃赐给王夫人的外祖母,她外祖母又留给王夫人的母亲做嫁妆的,是内府的精品,更是记档的御赐之物呀。”
“大嫂子,您是不是看错了?呵呵,这支金凤步摇是我的…厄,一位长辈所赐。”呆愣了好半天,卢氏终于回过神儿来,她面色苍白的辩驳道,“再说了,这金步摇样式也不是很稀奇,很多首饰铺子里都有,您怎么就认定这是王夫人的首饰?”
围观的人听了卢氏的话,纷纷点头,“对呀对呀,这种金凤衔珠的步摇,样式很一般嘛,我母亲(或姐姐,再或嫂子)就有一支,上面又没有刻名字,谁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王夫人的首饰?”
当然,还有一部分看热闹的人,倾向于相信李静娘,个个交头接耳议论道:“哎呀,卢少奶奶是什么人,她还会污蔑自己的小姑子不成?既然她说这是王夫人的首饰,那肯定有这么说的道理呀!”
一时间,所有来参加赏梅宴的男女宾客们,见这里有大热闹瞧,也顾不得赏神马梅,相神马亲,全都迅速的围拢过来,竖着耳朵听李静娘和卢氏的谈话。
“唉,三妹妹,你说的没错,金凤衔珠步摇的确很平常,可你这支金步摇衔得可是粉色的珍珠,这种粉珍珠乍一看去跟普通的珍珠不同,但若是对着阳光仔细瞧瞧,还是能看出珍珠并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淡淡的粉色呀。”
李静娘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怜悯,道:“而且,如果姐姐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支步摇的钗柄上还刻着一个‘丽’字,乃是李太妃的封号。妹妹,听姐姐的劝,赶紧把这支步摇还给王夫人吧,因为,御赐的首饰一是有内府的计挡,二是有限定的品级呀,你丈夫不过是一介举子,哪有戴御赐之物的资格?!”
“我……姐姐,这真是御赐之物?”
一听这话,卢氏有些害怕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心里清楚,这支步摇虽然是郑氏送的,可王家上下都传遍了,郑氏霸占了王绮芳,也就是李静娘口中的王夫人许多嫁妆,而这支金步摇极可能就是王绮芳的。
天呀,戴了别人的首饰,顶多也就是被人嘲笑而已,所幸,这个别人也不是外人,而是她的大姑子。
可戴错了首饰,尤其是误戴了御赐之物,若是被有心的人传播出去,那可是大不敬的罪呀。即使今上仁慈,看在卢家家主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可她和夫君的名声也就毁了呀。
哎呀,婆婆呀婆婆,您这哪里是给媳妇的见面礼,分明就是给我们两口子的催命符嘛。
头一次,卢氏深深的怨恨起她的婆母郑氏来。
李静娘听了卢氏的问话,没有回答,而是默默的点点头。
在场的众人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后,也都脸色各异的议论纷纷。
更有那曾经参加过一个月前卢氏婚礼的宾客,看到卢氏面如土色的样子,几乎脱口而出道:“噫?这不是王大太太送给三少奶奶的见面礼?!”
“是呀是呀,三少爷成亲的时候,我也参加了婚礼,没错,这个金步摇正是大太太亲手送给三少奶奶的!”
“厄?等等,卢少奶奶提到的王夫人不正是王家大房的嫡长女王七娘吗?”
“可不就是王七娘嘛,听说她把三舅给她的棉花种植园捐给了朝廷,今上龙心大悦,这才封了她做一品夫人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话题越扯越远,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有人说起了某些陈年往事。
“哎哎,听说了没,我记得当年王七娘出嫁的时候,郑氏贪墨了人家生母留下来的好些嫁妆呢。”
“嘁,还用听说,证据就摆在咱们眼前嘛,郑氏若没有贪墨继女的嫁妆,李家太妃赏赐的首饰怎么在郑氏手里?”
“啧啧啧,这个郑氏可真会演戏呀,表面上装得贤良淑德,内里却是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贪去了人家的首饰,还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败坏人家七娘子的名声。”
“哎,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当年七娘出嫁的时候,有人说她克母妨兄,又有人说她性子乖张、冷僻孤傲、不敬继母,哼哼,现在想来,这些话恐怕也都是郑氏说的吧?”
不得不说,众人的联想力还是很丰富的,这里刚出现了A,众人便抽丝剥茧的联想到了B,甚至还大胆的加上自己的想象与推测,演变出了C。
听到众人精彩纷呈的演绎,李静娘非常满意,心说话,嫂子,事情正在朝你预期的方向发展,舆论也已经开始偏向你了,后面的戏码怎么演,可就全都看你自己的咯!
“你,你们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