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十六日,春分,正是莺飞草长,春暖花开的日子。
桃花岛上,一排青砖黑瓦白墙的农家院里,佃户们早早的起来,准备了农具,一家老小齐齐上阵,朝着自己佃下的田地开进。
“狗子他爹,今天是不是该轮到咱们家浇拔节水了呀?”
农妇穿着粗布衣裤,头上包着靛青色的头巾,胳膊上挎着个篮子,一边看着路边青草茵茵的山坡地,一边关切的问道。
“恩,管家大娘说了,今天轮到咱们家了!”
郭大壮是桃花岛第一批的佃户,他家是青州青阳县的农民,去年夏天的时候,老家遭了旱灾,地里的麦子眼瞅着就要成熟了,结果被大片大片的旱死了。粮食颗粒没有收回来,可赋税还是要交的呀,眼睁睁看着催租子的差役将家里预留的秋耕种子收了去,一家人的生计也就此断掉了。
没了粮食,种子也没有了,一家老小眼瞅着就要喝西北风了,作为一家之主的郭大壮,咬咬牙,一跺脚,决定带着家人外出逃荒去。
接下来的事实告诉他,幸好他出来了,这才碰到了慈心善良的王夫人。
“什么是走运呀?遇到有能耐的东家,便是走运!”
郭大壮觉得自己真的走了运,这不,跟着王夫人来到桃花岛后,一家人的温饱问题解决了,连崭新的大瓦房也住上了,虽然由自由民变成了半自由的佃农,但东家好呀。租子是齐地最低的,田地和种子确实最好的,甚至东家还说了,借住给他们的房子,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给东家种二十年地,这房子就归他了。
啧啧啧,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呀,别说当二十年的佃农,就是给东家种一辈子的地,能换来这么一栋簇新的大瓦房,那也是值得的呀。
还有,给王夫人当佃农,跟以往他亲眼见过的佃农完全是两码事。过去,在青阳老家,也有那外地来逃荒的难民给本地的地主当佃户,不但租子重,闲暇的时候还要给东家去干活,别说给工钱了,就是午饭都不管呀,干得不好了,东家还会伺机涨租子,要多黑心有多黑心呢。
可他们的王夫人呢,根本就不是这个做派。租子定的低,还免费提供粮种。平时,更不会让佃户们白给她干活,就是家里的婆娘们忍不住跑去主院帮点佣,东家还会按工付钱,若是干到了下午,中午跟晚上的饭,东家全都包了呢。
另外呀,东家给的饭也不是清汤寡水的汤面,而是有荤有素结结实实的米饭、大馒头呢。有时东家开恩,还会让婆娘们把多余的饭菜拿回家,给家里的孩子老人们改善生活咧。
唉,遇到这样的好东家,简直就是祖宗积德,撞了大运呢。
“哎呀,真是太好了。前几天我跟着东家的宝船去西海县送绣活的时候,听城里的李老板说了,今年齐地又是大旱,自过了年之后,丁点儿雪雨都未下呀。咱们这里靠海,还下了零星小雨,可也不够浇麦子地呀。如果不是东家大发慈悲,让咱们用她院子后的山泉水,今年的麦子又要歉收了呢。”
郭大壮的娘子钟氏一听自家男人确定的答案,嘴里直念佛号,想到岛子对面的农民还在求雨,她就觉得真是遇到了菩萨心肠的东家。
“可不是,东家心肠好,咱们也要懂得感恩才是,对了,你的绣活好,别忘了给东家绣点儿东西送过去。东家是贵人,或许看不上咱们的东西,可好歹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郭大壮几步来到自己的田地边儿,站在地头看了看绿油油的小麦苗,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他接过娘子手里的篮子,低头吩咐道。
“嗳,这我还能不知道?嘁,我前些天跟着宝船进县城,为得就是给东家挑好料子呢,”钟氏听了相公的话,娇嗔的白了他一眼,从篮子里拿出个蓝布包袱,笑着说,“这不,正准备给东家送去呢。”
“好好好,快去吧,顺便看看东家那里还有没有什么要干的活计,”郭大壮被娘子抢白了一通,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挠着头,憨憨的笑了两声,嘱咐道:“干了活,可别要工钱了,能用东家的山泉水浇麦地已经是得了东家的好处,爹说了,做人要懂得知足,知道不?”
“知道啦,你赶紧去干活吧,待会儿管家大娘就要来开闸放水啦!”
钟氏点点头,将包袱挎在胳膊上,整了整衣服上的折子,确定干净利索后,这才一路朝主院走来。
主院外的场院里,正有十几个孩子和七八个壮汉,穿着单衣单裤,汗流浃背的练着功夫。
“五斤哥,这些后来的大哥们,倒也能吃苦呀,才练了一个来月,便能跟上咱们的进度呢。”
说话的是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他跟五斤一样,都是王绮芳救回来的那些伤残乞儿,经过近半年的调养,因为营养充足,再加上训练得当,个子比刚来的时候高了一头,胳膊上也长出了疙疙瘩瘩的肌肉。
“这有啥,他们本来就是镖师,身上有功夫底子,只不过落魄了,暂时丢了手上的功夫,如今被夫人救了回来,又给他们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