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角,你这口音……是从哪里学来的?”
本以为对王角已经很了解的钱老汉,此刻真是懵逼的无以复加,这少年冷不丁冒出来的技能,都有点妖娆啊。
“先生忘了?我以前在码头杀鱼的嘛,什么人都有,有些外地来的有钱佬,不跟他们学两句,怎么讨好收钱啊。”
“……”
钱老汉怔了半天,叹了口气:“你早说嘛,吓老夫一跳,差点以为你跟这帮废柴混在一起。”
“先生,他们难道不是正经海贼?”
“何止是不正经,就是民间的保皇扑街,一班无能废柴。”
说罢,钱镖提醒了一下王角,“你不要看他们口口声声拜顺帝像,其实都是狗屁,真正的保皇党哪个不是地方豪门。切记,你将来是要考大学的,跟这帮废物混在一起,没有任何前途。”
“不是吧先生,我一个杀鱼仔,保什么皇啊。”
“此一时彼一时嘛,有好处,保一下也是无妨。”钱镖说的很是随意,仿佛还是在说刮一张彩票一般,重新拿了一支手铳,这支就不一样了,是六发转轮手铳,不需要重新装填,很是酷炫,上面还有各种鎏金装饰,一看就是土豪才应该用的装备。
“等你考上了大学,如果竞选中央选人,还是需要他们这些在野炮灰造势的。竞选口号一喊,死上几百个人,也便上位了。”
王角一脸懵逼:“先生,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王角的尾巴骨都快直了,“就是,死了几百个人……之后啊。”
“死了就死了,没有之后啊。”
“……”
忽地,王角怜悯地看着女海贼,这种人在折腾个鸡儿?
然而女海贼的眼神却是愤恨不已,死死地盯着王角,恨不得咬死他,碎尸万段的那种。
王角寻思着你这臭娘们儿刚才挟持老子的时候这么拽,被老子打两巴掌怎么了?
说着,又要开抽,却听钱老汉又开口道:“阿角啊,你还是太年轻,思虑事物怎能凭喜好?若入名利漩涡之中,只有对错得失,绝无好坏善恶。”
“先生。”王角终究是听不得这个,不忿道,“若都如此,人跟畜生还有什么分别?”
“本就没什么分别。”
钱老汉手中的转轮手枪顶了顶额头,“不是所有人,都能心硬如铁还依然初心不改。老夫便问你,倘若你功成名就,你阿母被人挟持,要么答应他们的要求,要么就是你阿母被杀,你怎么选?”
原本王角想说我没老母,但抬这个杠显然没意思,他听明白了钱老汉的潜台词。
取舍,有时候是非常极端的取舍,这种对人性的严刑拷打,他是从来不敢去想的,因为穿越之前的社会,不会让他经历这种。
类似钱老汉的这种假设,他原本只是翻翻课本而已。
但现在,不同了,生活中的每时每刻,都有可能经历这种挑战。
“我大概……”
顿了顿,王角一时间居然回答不出。
“若是为了大义,舍去了你阿母,即便有人会理解你,但是你的对手、敌人,就会立刻疯狂攻击你的品行、道德、人性,一个连自己母亲都不愿意救的人,又如何能保证他能去救非亲非故之辈?”
钱老汉的目光十分沉静,语气也并没有什么说教,只是很平淡地教导着王角,“所以,举凡成大事者,皆要历经磨砺。人言可畏,人言似投枪、匕首,你若是坚持不住,便会崩溃,犹如蚁穴毁堤,一发不可收拾。”
言罢,钱镖见王角若有所思,便又道:“以后若有无能之辈,向你如此假设,不必争辩,事后杀了便是。”
“蛤?”
“老夫纵横南海,狮驼岭定税有功,说是能人,并不为过。所以老夫向你假设人性,是言之有物,也言之有理。但若是一事无成之辈,跟你夸夸其谈,这种不过是蛲虫一般的废物,不必计较它一言一语。他若让你当众颜面大失,等于名利场中让你蒙受损失,事后杀了,既显露手段,又重新挽回名利场中的颜面,损失自然找补了回来。”
“……”
卧槽,这是什么行事逻辑?!
王角整个人脑袋都在咣咣作响,他寻思着,这不就是老阴逼版本的“来信砍”么?
而且是付诸行动的那种。
“跟你说这么多,也是要提醒你,切勿因旁人立场而轻易改弦更张。若你欲效仿张子,那自是直奔目的,不论形式;若求名利,那只论得失。什么保皇、乱党,能用则用,不用则弃。”
“呃……多谢先生教诲。”
“也是必须先给你提个醒,否则将来你去了交州、广州,甚至是长安、洛阳,容易被人卖了。”
“不至于吧先生,广州是南都,长安是西京,不是听唱戏的说,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