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小的杨梅河梁忠发,给太尉行礼……”
乡老冲着苟释义就跪了下去,苟团长吓了一跳,赶紧给人搀扶起来,嘴里还说道,“老人家这是做什么,可不能跪下。”
然后又嚷嚷了一通政策,听得梁忠发脑袋都是嗡嗡作响,实在是苟释义的嗓门实在是大,又口音重,这好好的东京官话,只能听懂两三成。
连蒙带猜还是鸡同鸭讲,总算把带来的土特产都送了出去,梁忠发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咧嘴笑着问道:“太尉,听闻新朝德政,要减租减息?”
“自然是的,但也要一步步来,老人家,要是到一地就迅速推动,会引起很强烈的反弹,只有等一段时间稳定了,才能减租减息。”
“我们杨梅河非常稳定!!”
梁忠发打着包票,更是掷地有声,“而且小的也不是大地主,杨梅河也出不了多少粮食……”
“可那十万斤米……”
“现在少吃一顿,将来多吃十年!”
“……”
有一说一,苟团长觉得这“杨梅河”有毒,苍梧县搞运输的那几个家伙,到底怎么把这等人物给刨出来的?
凭借多年的经验,苟释义刹那间就能感觉到,这位乡老梁忠发绝对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无知乡民。
恰恰相反,他挺狡猾的。
尤其是那张奖状还有意无意地亮一下。
挺厉害的。
进门的时候梁忠发就观望过了这军营布置不说什么豪华吧,场地也不怎么宽敞可那种规整、大气,是遮掩不住的。
秩序、井井有条,都会带来这种感觉。
不是小家子气的在细枝末节上折腾而是那种条理分明。。
这会形成很好的作风惯性,在别的事务上,同样可以进一步的保持条理分明。
反应到部队的整个巨大集体,那就是“令行禁止”四个字。
梁忠发是在“杨梅河”做老农也不是什么大户大地主,这一点不假可他也不是什么佃户奴隶,不是没见过世面,年轻时候也扛过大枪的,也组织过乡民跟人抢水,亦或是跟土匪对峙。
所以梁忠发从小处判断这部队绝对能打仗,而且不是只能打顺风仗的那种,是适应性极强的队伍。
有了这个判断,梁忠发的心态就彻底转变他不懂什么叫做“地上魔都”,甚至南都广州,他都没有去过,但是他懂什么厉害什么不厉害。
农民抢水,无非就是比的狠劲、能耐,枪炮的数量,没有超过一个量之前并不能左右胜负。
于是梁忠发觉得在朝廷那里“杨梅河”横竖都是有“从贼之举”扔两百多年前,这可是“谋大逆”的罪过。
判一个腰斩问题不大。
退路是没有的而且即便有,那也不是他这个乡老的他可是牵头的人物在“杨梅河”这个范围内,他是“从贼首恶”,死是肯定死的。
不想死,就得折腾。
那不用想了,从吧,从贼还是从龙,不都是看输赢说话嘛。
怎么看“新朝”都要靠谱一些,至少问“杨梅河”骗粮食,还给了钱。
以前牢州匪患严重,南流县为了搞吃的,把“杨梅河”的狗都收走了。
后来南流县吃狗肉,竟然还成了美事儿。
日啖荔枝三百颗,南流县中吃狗肉……火上加火,但是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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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河”的狗,到底是没有换来现钱,连说好的减免税赋,也打了折扣。
对此,年轻时候的梁忠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朝廷么,父母官么,大抵上便是如此的。
都说爱民如子,都说父母官,可不是只有子女孝敬父母的么,哪有颠倒过来的?
可这光景,且不说“减租减息”有没有搞头,就说给钱这个事情,而且是给钱没打折扣这件事情,那是真的不错。
梁忠发看过很多戏,有一出便是约法三章,还有一出是一诺千金,说的都是古人。
他也看过城门徙木,但看不太懂,觉得太傻,扛木头就给钱,古人会这么干?
他给北流县的行台府做工,背一块石头说好二十文,结果最后一个开元通宝都没拿到,最后还被一个总管叫过去当兵两年多。
回想起来,不甚唏嘘。
凡事就怕对比,有了对比,便有了尺寸标准。
苟释义并不知道“杨梅河”乡老梁忠发的内心戏何等的丰富,其中包含了历史、情感、志向等等内容,就进门的一刹那,这位容州老农,就已经铁了心要给“新朝”干活儿。
打仗是不行了,别人有强军可做生意,应该还是可以的。
他老归老,山路还是走得,想来带个路做个向导,还是问题不大。
“太尉……”
“叫我团长就行。”
“狗……苟团长。”
梁忠发心说这个“草狗”团长还真是和气,就是嗓门大,“小的老家杨梅河,两岸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