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贪多嚼不烂,老夫应该如此劝说,但是”
柳璨犹疑了一下,看着王角询问道,“安南省旳情况,或许李进真的无力应对。”
“李崇高不是也搞了护国委员会么?怎么会如此狼狈?”
“我猜测可能安南省过去十几年一直都是财政不良,以前还能靠拆东墙补西墙来维持,甚至可以通过发债来寅吃卯粮,但是现在,广交会垮了一个广州,交州就没办法独活。”
“可是从情报上来看,交州的秩序,还是可以维持的。”
王角的情报渠道极多,除开正常的官场,民间以及海上运输还有学生组织,都有他的单线情报来源。
“或许这是一种假象。”
“假象?”
“不错,假象。”柳璨点了点头,“想想看皇族,如果时间倒退回去一两百年,我们现代人看一百五十年前的皇族,便是打肿脸充胖子,空有皇银内帑的架子,但实际上帝国中央银行已经落入政府手中。”
“唔”
这时候王角也明白了柳璨所说的“打肿脸充胖子”是什么意思,就像皇族要保留体面一样,为了防止迅速垮台,作为安南省的一把手,李进乃是李景仁之后,“广交会”理论上的两个重要支柱之一。
他能垮吗?
不能。
他要是垮了,整个安南省崩得只会更快。
只有强撑,还能通过积年威权来惯性维持秩序,撑到出现转机的那一刻,就能苟延残喘,甚至恢复过来。
但是万万没想到,广州这个救命稻草,居然这几年也是命途多舛。
从“明达惨案”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没办法从广州融资、引资那很多雷就得硬着头皮自己抗。
其结果,显而易见。
要么爆得轰轰烈烈,要么和现在柳璨说的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各种“乱象”而无动于衷。
不是安南省的高层不想铲除“劳人党”这样的革命组织,而是经费紧张完全不敢乱动。
所以交州州城的清洁水供应也直接由官营变成了私营或者民营,这可是涉及到民生的东西李进不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反而坐视不理。
那要么就是这些产业是他的,要么就是他无能为力进行了利益交换将这种大宗民生事业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别的不敢说,这个王角可以很肯定不是李进的,而是由“特别铁路职工部”在运作,利润除了支付给员工工资外剩下的大多用来扩大再生产。
而领导“特别铁路职工部”的,便是“劳人党”其余革命党团都没有这个实力来做。
负责安南省地区“劳人党”组织建设的领导人,则是蔡进才一个在交州大学影响力极大,堪称神话和图腾的人物。
同时他还是王角的“小弟”。
综合了各种信息,又结合了柳璨等人的判等人的判断,王角也大体上认可了柳璨所说的交州虚张声势论。
“如果是这样照之公,那打下广州的意义,将会非同凡响啊。”
王角说完这句话,柳璨猛然一惊,因为他发现王角在权衡南都广州结果的时候,明显偏向于打下广州。
现在,只是分析出了打下广州的利益将会比之前更大。
柳璨突然想到古代的“传檄而定”,大体上就是类似这种情况。
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一旦被攻占,是会异常猛烈地震动被占领方。
“广交会”或许曾经是“南海四大家族”都有影响力,但后续的发展,显而易见被女皇垂青的南都广州,更加的有能量。
最终出现精英富集到南都广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总体而论,并不会影响什么统治,但前提是南都广州不出事情。
而现在,不仅仅是南都广州出不出事情的问题,还能不能保全,都成了一种奢望。
安南省上下会是什么想法,完全可以感知到。
“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那也说不准。”
重新审视安南省的情况之后,有些事情或许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首先是装备问题,原本没有的,完全可以从交州拆解然后通过“广交线”转运“武广线”,然后选择长沙也好,南昌也罢都可以重新组装。
其次是战略腹地得到扩充有足够大的空间来迂回只要撑到武汉无法持续不断地发起进攻,那就是战略转折点。
再次就是出海口和造船工业,将会得到极大的发展。
此消彼长之下,压制住扬子江两岸的造船业可能很难,但是咬住武汉,然后跟对方耗,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后,安南省要是没了,“交苍线”就彻底盘活,整个南海地区,至少“交苍线”南北的广大地区,就没有可以抵抗的力量。
柳璨人是老了,见识却还在。
甚至他已经盘算着,一旦出现岭南省、安南省双双崩盘,会不会出现连锁反应,导致广西省、黔中道会不战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