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爬了半步,周胖子就知道自己低估了伤势的严重程度,胸腹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再次呻吟出声!
真想就这么趴着不动了,死就死吧。
不行!周胖子在心中狂叫着,就是死,我也要把信传出去!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道身影直扑通往第三层塔楼的木梯,周胖子因疼痛而扭曲的脸止有了一丝笑意,是那名被他留下来帮自己打开铺盖的私兵。由于所处位置的原因,警戒哨塔下射来的箭矢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不可能射中他,现在只要他能冲到三楼就能放出信号箭,那么自己这些人也就算不白死了。
可短短数息后,笑容就凝固在周胖子脸上,他身下的警戒哨塔正在有节奏的振动着,这表明有人正在用极快的速度从哨塔一层的绳梯往上攀爬着!
“该死!”周胖子用力咒骂着自己的愚蠢,副统领齐广成一再强调,除非有紧急情况否则哨塔一层通向二层的绳梯必须收起来,绝对不允许随意放下。
可周胖子嫌在哨塔二层上用木炭烤羊肉太热,影响自己睡觉,就擅自让私兵们下到一层去烤肉,如此一来,绳梯自然就不能收起来了。
万万没想到,哨塔下的几名私兵瞬息之间就被一一射杀!自己又身受重伤,唯一全须全尾的私兵一心想着去三层施放信号箭,根本没人想到要收起绳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在周胖子悔青肠子之时,一道身影如箭矢般从绳梯入口一跃而入,没有理会还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周胖子,那人手中雪亮的腰刀寒光一闪!
“啊!”正在奋力攀爬私兵发出一声惨叫,寒光闪过,一条小腿带着一道血线飞出哨塔外!
剧痛之下,断腿的私兵惨叫着从木梯上滚翻而下,喷射而出的鲜血把面积不大的塔楼染的一片血红。
周胖子也被鲜血喷了一脸,等他伸手擦去脸上鲜血后,才发现最后一名私兵已经死了,一口锋利的腰刀从后背处直插心脏!一刀毙命!
周胖子顺着雪亮的刀锋向上看去,他想要知道是谁如此凶狠,又是如此阴险的偷袭自己。
是马匪?还是蒙古右翼三万户的蒙古人?总不可能是大明边军吧?
映入周胖子眼中的是一个打扮有些怪异的男人,二十出头,脸色平静,双眼冷漠的回应了周胖子的注视,内穿黑衣,外面又套了一件蒙古式样的铁网甲,头上却戴了一顶明军式样的铁盔,而且还是个带有兽纹饰的铁盔,只是没有盔缨。
周胖子只能从长相判断出不是蒙古人,从衣甲上判断不是蒙古右翼三万户的人马,更不是大明边军。
“你……”周胖子本想问一句,你们到底是谁?却没有问出口。
一道黑影从警戒哨塔一层一跃而上,没等周胖子看清那人是谁,刀光一闪,周胖子的人头已经飞上半空!
姜玮收刀往右边退了一步,没被鲜血喷溅一身。
张亦隆没有理会姜玮这点小小的洁癖,以后血腥的战场会让他改掉这毛病的。伸手摘下挂在塔柱上的气死风灯,对着黑暗晃了三下。
暗藏在黑暗中的振威军夜袭队迅速现身。
对于一个仅有七人驻守的警戒哨塔,张亦隆没有多大的兴趣,时间也不允许对其进行仔细的搜索,直接指派有了标营左哨的一个什长率本队人马对哨塔简单搜索一下,然后留一半人手继续守塔,直到明天和于硕率领的主力汇合后一起赶往太平堡。
然后,张亦隆就带着夜袭队的继续直奔下一个警戒哨所,如无意外,董一振应该已经得手了。
临行前,张亦隆只带走了三支信号窜天猴,这东西挺有意思,已经有点近化的康格里夫火箭的味道了,剩下的四支还是留下来了,毕竟振威军守塔也是要起到一个警戒作用,需要一个报信工具,万一有事呢?
张亦隆总觉得出现在鄂尔多斯万户中的那个黑衣人对自己和振威军有种莫名其妙的威胁,完全没有道理可言。
在离开临时老营之前,张亦隆专门找了一丈红,询问这位马匪大当家的知道不知道那个黑衣人的底细。
一丈红听完张亦隆的讲述后,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不多,听说此人有个外号叫黑衣相,是鄂尔多斯万户幕后的智囊,有些类似那位杨公公。不过,听说手段要更直接一些,而且这人控制的鄂托克也比杨公公的要多。”
说到这里,一丈红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张亦隆:“说到这人,我到是想起来一件事,我听眼线说,他出现在鄂尔多斯万户的时候和你们三位出现在土默特万户的时间差不多。”
这话让张亦隆陷入了沉思,难道说……
看来以后要专门组织人员来盯着这个神秘的黑衣相了。可惜,现在真的是暂时顾不上他了。
看着张亦隆带着夜袭队如旋风般疾驰入黑夜中,留在警戒哨塔的五名振威军标营士卒都长出了口气。
谁都没想到张大帅如此的杀伐果断。当然,这是好话,换一种说法那就是杀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