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论如何,柳元正还是离开了这个寄居了十六年的地方,往后冷也好,热也罢,凄风苦雨,仙缘杀劫,都要他自己一点点去品尝了。
待得柳元正敛起心绪,回过神来的时候,少年已经脚踏飞舟,立在云上,一旁传来柳元邱大呼小叫的声音,身侧则是兴景道人静立。
似是察觉到了兴景仙师注视过来的目光,柳元正稍稍低了低头,等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然眼圈泛红,打着泪花儿。
捏起袖口,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少年这才讷讷的朝着兴景仙师拱手道:“子弟这般姿态,一时失了心神,倒让前辈费心了。”
说罢,柳元正这才抬起头来,目光浅浅的望了望兴景道人,瞧见了仙人平常神色。
“无妨,这些年我见此景多矣,刚入门的小弟子大都如此,我已经习惯了,你也要慢慢习惯才好。”
听到兴景道人宽慰,柳元正便也作如释重负状,神态上好了许多,又偷偷瞥了兴景道人一眼后,有心想要继续作态,从兴景道人这里套些话的柳元正,却理智的沉默了下去。
有些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要好,话出口便有疏漏,太急切了反而容易让兴景道人反感,觉得自己心思复杂,少年城府。
尤其是如兴景道人这类人,一般少有出口伤人,恶语相向,但是此类人却心中更有逐渐,一旦认定了某些人的性格之后,罕有梗概,愈发固执,只会渐渐疏远。
果然,瞧见了柳元正不再说话,兴景道人也只当是少年初离家,对五雷仙宗过于陌生,以至于不安。
再想到这少年的身份,幼年成孤,父母双亲为襄助自己的同门而死,一时间心中更是善念萌发。
罕有的,兴景道人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柳元正的肩膀。
“莫去想这些了,到了宗门,好生修行方是对得起你们柳家,对得起你的父母双亲。”
一听说道父母双亲,柳元正还是沉默着,只是那眼圈儿有泛起红来。
兴景道人瞧得真切,反而又亲厚的拍了拍少年肩膀,“提起你的伤心事,是我的错,这样,你是内门亲随,比照外门弟子,我便指点指点你外门修行之事罢,说起来,五年前,某也曾在外门当值,给外门弟子讲道。”
听闻此言,柳元正眼神一亮,作欣喜状,又慌忙恭敬的行了一礼,“弟子恭闻前辈垂训。”
“垂训说不上,其实也多是些老生常谈的事情,你自己亲历些时日也能明白,如今说与你听,便是见你向道,又懂礼,甚和我脾性,与你说说,也好让你少走些弯路。
吾宗开派祖师乃元道老祖,他老人家昔年拜在左道宗师门下启蒙,又在玄青仙宗得传真法,故而开吾宗之后,老祖示训,待诸弟子要多亲厚,少些苛责与盘剥。
是故,宗门之内,少有内门外门的称呼,你拜入宗门后,便要住在玉都院修行,于门内行走,自称玉都院弟子就好,少说些内门外门的话,免得引长辈不喜。
内门弟子都住在金章院修行,见了唤一声道兄便好,看着年纪大些的便唤一声前辈也好,玉都院弟子不入宗门道籍,你们未有道号,也不好排辈,称呼师兄师叔的,便坏了规矩,容易引得司律院执事不喜。
再说你们玉都院,除去传功殿不说,另有拳、丹、器、辰、符、阵六殿,各有执事坐镇传法,所授内容嘛,顾名思义,玉都院中,诸执事最重弟子们拳与符的功业,这都是往后有大用的。
至于丹、器、辰、阵四殿的功业,初时流于表面也无妨,无需太过耗费心神,待时间一长,你自己便会清楚喜欢哪一道,玉都院一年一考教,初入弟子一年之后,便会作出抉择,往往在四殿中择其一二精研。
而拳、符两殿,是诸弟子无论如何都要精研的,拳法乃护身之本,更是修行之本,都言长生在一动一静之间,静功便是打坐吐息,动功便是拳法,与其他各殿不同,坐镇拳殿的往往是掌院长老。
若果今年未有更易,玉都院掌院长老还是紫泓师叔祖,这位道法高深,你要好生与他学;至于符殿为何重要,盖因我五雷仙宗弟子,冠以雷符闻名!五年前,我便是玉都院的符殿执事。
如今授业的,是我的本脉师弟,道号兴阳,符法很是不错,尤善一手太极阴阳雷符,言称此门符有七百二十种细微变化,阐尽阴阳雷霆玄妙,你可以多与他学一些。”
到底是来了谈兴,一番话也让柳元正无限感慨,收获颇多。
诚然,如兴景道人所言,这多是老生常谈的话,但是提前得知,却能让柳元正少走许多弯路,不论是言语上不给宗门修士留下恶感,还是六殿修业的轻重,都十分重要。
正静听着兴景道人诉说,忽然,道人止了话头,等柳元正诧异的抬起头来时,飞舟旁云雾消散,远远地,一座巍峨仙山耸立。
“这便是岳霆山,吾宗山门所在!”
闻言,柳元正默然无声,只是看着浩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