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飞升之前,更是一代左道宗师,五行雷道便是在诸仙中也堪称绝顶杀伐手段,自然引人注目,好在与旁人不同,你也算玄青仙宗半个弟子,更是立下五雷宗,为玄门诸宗之一。
如此,玄门诸仙倒也不好太过逼迫他老人家,如此,也容了他又逍遥许多年,只是看着一位又一位左道仙人不得不低头,住进各仙域,他便也半推半就,做了玄青仙域的客卿长老。”
听闻此言,老真人面色上倒是好了许多。
时运如此,这是诸圣都认可的事情,断然已经没有了旁的路可以走。
在仙为君,在天为圣。
好在做了一域的客卿长老,倒也不算亏待师尊。
一念至此,老真人心下安定,方才继续开口道:“如此说来,师姐此番临凡,又是为了甚么事?”
焰光之中,那女修的声音倒是变得闷了些,“我此番临凡,却也是无可奈何,昔年我随父亲飞升时,便连人间界的修行路都未走完,得了仙光洗礼,却也只是天人而已,再无前路可走。
十七年前,仙乡里诸古仙奔走串联,得了圣人法旨,引着群仙,先与妖神界战了一番,算是试探,玄青域也被牵扯在了其中,我终归修为低上许多,这一战被妖神毁了肉身,还是玄青域仙人救下了我的魂魄。
如此虽是死劫临身,于我而言倒也不算坏,算是挣脱了天人之身,玄青域女仙为我施展造化,重塑了肉身,如此十七年,方蕴养到精气神融为一体,混元若先天而生成。
这之后,父亲他老人家也觉得,我还是重走修行路成仙的好,这才有了此番临凡,他是个木讷古板的人,也算是借我之口,将一些话说与你听,免得四万年了,你觉得他还在怨你。”
老真人连连口称不敢,又抬头道:“既如此,师姐此番重修,可有甚计较?是修师尊的五行雷道?他老人家的路终归是难了些,一路走来许多机缘很难去复现,或是修太阴、太阳雷经?
合练两经更是一条仙君之路,当然,仙君缥缈,证道飞升还是不难的,不然以师弟的愚钝天资,没有此二经也难成真人。又或者师姐有其他想法?师弟还算是有几分薄面,觍颜去其他玄宗,也定要为师姐求得真经来。”
这番话老真人自是说的情真意切,焰光中的女修自然也是信的。
“你这般问我,我才发觉,心中竟毫无准备,说不出有甚么想法来,且容我些时日好了,再想想罢。”说到这,那女修又是一顿,似乎在迟疑着什么,片刻后方又开口,“父亲飞升时,自人间带走的天元灯,前些时日亮了。”
最后这番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但是老真人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也是曾随五雷散人修行过许多岁月的,更是见证了散人晚年时的诸般思虑。
便是那天元灯,他昔年去玄青仙宗之前,也是在五雷散人这里见过的。
“如此说,师尊的真传要现世了!”
老真人一时间笑的竟像个顽童一般,他虽是雷修,终归未走师尊昔年的路,以阴阳雷法至今,这也是仙凡相隔的师徒二人这些年关系尴尬的缘故。
五雷散人想要传下自身道统的执念太强了。
他元道真人没有做到,但是此刻听闻天元灯亮起,还是由衷的为师尊感到欣喜。
“大约是现世了罢,玉岭山,五雷宗,咱们这一脉的气运也就在这万里之内了,父亲的真传,说不得多半要落到你这岳霆山里。不过……气运,终归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你先顾好西行灭佛一事罢,若是真的起了大势,也是你证道飞升的时机了,去了仙乡,你也是玄门一宗的掌教,反而要比父亲的面子大了。
便与你说这些了,我转劫重修,不欲牵连太多前身的因果,你不必刻意寻我了,倒是传法旨给道籍殿,与我一个方便好了,待我想好了这一世如何走,再来寻你。”
这正是:
劈柴担水百粒粟,晨钟暮鼓日无闲。
披星戴月终须老,一抔黄土埋山间。
会当玄青赠缘法,降龙伏虎渡千年。
从来天女思尘世,哪有凡夫不羡仙?
话音落,那灼灼焰光登时化作一道流光飞逝,再看去是,大殿的中央已然空无一物,便是连那五色玉坛也消失不见。
原地里,唯有老真人静立,似哭似笑,半是感怀,半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