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剑祖坐镇之地。
深冬时节,山巅寒风凛冽,元道老真人揣着手,笑吟吟的看着陷入沉默之中的剑祖。
既然是针对尘世诸修的大辛秘,元道老真人自然不会忘记教剑祖也震惊一把。
风云际会就在眼前,没有谁笃定可以定鼎最后的风波,从大势上而言,元道老真人与剑祖是天然的盟友。
良久时间,剑祖抬起原本低垂的眼帘,沧桑的眼波之中,锐利的剑气一闪而逝。
“所以说,是阳谋啊!”
元道老真人点点头。
“正因为是阳谋,这才要转告剑祖,也请前辈早做准备!”
端看起来,剑祖没有因为这个辛秘而有多少动容。
“他们企图在一片腐朽之中挣扎出新的根苗来,但殊不知,即便是一直在赢得人,都不见得能继续赢下去,何况是昔年在最后一步已经输掉过的人,期望他们能赢?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或许最后真能养出蛊来,但恐怕也是一条错误的路。
昔年的谬误,已经追随了他们成千上万年,几乎成为他们根基,他们思感与念头之中的一部分了,这是越过生死界限便能够割舍的?怕也不尽然!不过到底有趣,昔年各个时代证道的古仙,要在此世大道争锋,也不知有没有老夫的故友”
听得剑祖此言,元道老真人笑的意味深长。
“剑祖心境之磅礴,教晚辈叹服,只是想到他们要走的路,只是想到早先前辈叮嘱,从大乘佛法之中有所体悟,老实说罢,前辈,您老的新道,是不是和仙乡转世秘法,差不多算是一回事儿?”
话音落下,剑祖鹰视狼顾,锐利的剑气直指元道老真人。
半悬空处,元道老真人像是甚么都没有感受到,仍旧笑吟吟的看着剑祖。
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剑祖收起凌厉的气机,幽深的目光仍旧凝视着元道老真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是与不是,这都是老夫自身的道,都是我的前路!倒是你,枯坐承道峰四万年,如今风云变幻就在眼前了,你的道呢?你的前路何在?”
“不劳前辈费心,一直在赢的人不见得能继续赢下去,曾经输过的人,也不见得会一次次输,总之,前辈要小心。”
“嗯,我省得,至于上次说得西土之劫运,看来要提早了。”
“晚辈自会待时而动。”
“善!”
金章院,竹楼中。
外面大雪满山,阁楼中,柳元正与庄承平依靠在暖炉旁,对坐闲谈。
少年饮着柳元正带来的灵茶,与此同时,柳元正则在捧着一卷书稿,细细翻读。
良久,柳元正合上了道书。
迎着庄承平有些迫切的目光,柳元正反而凝重的摇了摇头。
眼见得此,庄承平更为急切。
“哦?是哪里不妥,还请师尊指点。”
闻言,柳元正稍作沉吟,一边将手中的书稿放下。
“功衡,昔日为师见你在玉都院中创出雷经来,当时很是欣慰,毋庸置疑,你走的仍旧是为师这道法脉,但是你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来,你从为师的十方道功中超脱出了你自己的道与法,这才是为师最想要看到的。
或许是如今为师对你的期许太高了些,教你入了金章院之后,想要谋求进境的情绪更为迫切,反而有些行差就错,坦白说罢,功衡,你觉得如今这部法经,从贫道的原经中超脱出去了么?这真的是你想要走得道与法么?”
面对柳元正的诘问,如今道号功衡的庄承平陷入了沉默。
看见少年低头,柳元正这才不再严肃,反而温和的笑了笑。
“功衡,修法,尤其是自行开道,走出来的每一步都容不得勉强,倘若没有挣脱藩篱,只是为了更易而更易,那么这部道法,和贫道的昆仑天心雷道经又有甚么区别呢?为师想要看到的,是功字辈的天骄,甚至是你们这一代的道子首席!而不是照着贫道原本的路依着顺序下脚,然后走成第二个贫道,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么?”
一番话,着实教庄承平动容。
少年凝重的点了点头,对着柳元正起身而拜。
“师尊,弟子知错矣!今日方知师尊的良苦用心与对弟子的期许,往后的路,这样的错,弟子不会再犯!”
“善!功衡,你有你的路要走,不要被为师的旧路,不要被昆仑天心雷道经限制住!要在参道悟法之中,不断地磨砺自己的道心,为师期待着看你引风动雨的那一天!当然,雷法道识上,你多少也浅薄了一些,来日去一趟藏经阁罢,借阅雷霆枢机三十六道章看一看,那是昔年为师注疏宗门诸雷经所著道章,对你会有帮助的。”
闻言,少年再拜。
“谢师尊!”
“师徒父子,无须因此言谢,好好磋磨自己的道罢!走通了,便是对为师最好的谢意了!”
“是!”
天门峰,绮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