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道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柳元正在沉思,元道老真人的说法也好,所谓的局中局也罢,都只是一个粗浅朦胧的轮廓,柳元正在思量实行的细节,关隘处的纤毫。
片刻之后,柳元正轻轻地颔首,翻手将手中的这页金纸收起。
“大约也唯有此法最好了,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最容易教人不自觉的入局,我会选择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教他看到这些的。”
谈完这些,事情似乎是已经告一段落了,元道老真人翻手间取出茶具与棋具,摆放在两人中间。
饮着两界山菁华蕴养的古茶,这五雷仙宗立足在道识巅峰的一老一少,便这样闲叙着对坐弈棋。
棋至中盘。
纵横交错的棋盘上黑白二子恍若星罗斗列。
正当两人都沉浸在棋盘的走势上面的时候,元道老真人忽然开口问道。
“元易,对于这大争之世,你是甚么样的想法?”
闻言,柳元正手中捻动棋子的动作一顿,他微微抬起了头,瞥了元道老真人一眼。
“想法?”
“嗯,你的想法?”
“我没有甚么想法,原本说这是大争之世,是因为仙乡诸圣群仙的落子,他们将一把棋子洒在了尘世,诸仙转劫的转劫,转世的转世,不同时代的天骄在这一刻同聚一堂,养蛊般的选出最后的惊艳万古的那么一二人,所以才有了大争之世。
这是彼辈的舞台,哪里容得旁人去唱念做打,可我转过头来又再想,所谓的大争之世,还不是因为吾等搅动风云,翻覆气运才搭成的底子么,如今这群人仗着先手,抢了地方,可总不能再不教吾等也粉墨登场罢?这样不大好,太不讲道理了。
想来,仙乡彼辈,大约还是想要和咱们讲一讲道理的,否则,便不会在祖师掀了棋盘之后,又整出这么个大争之世来,给咱们再搭一个棋盘出来,这是在规劝呢,既然如此,对台唱戏,那就看谁家的角儿功夫高深,引来的人气儿多了。”
一番话,柳元正说得端是云淡风轻,话音落下时,元道老真人却是一怔,他遂也抬头瞥了柳元正一眼。
这般言辞,柳元正看似是甚么都说了,但又像是甚么都没有说,仔细咂摸起来,仿佛还蕴藏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打算与看法。
沉吟之中,元道老真人捻起手中的玉子,摁在了棋盘上。
“那么不说想法了,说一说你打算怎么做罢!”
“唔……”很罕见的,柳元正抬手挠了挠头,“其实弟子这些日子里也在想过一件事情,以我玄门道子的身份,以我五雷仙宗道子首席的身份,以我从无量量劫之初便历劫而行的底蕴,我能不能,又或者说具不具备主持一场劫运的资格?”
闻言,反而是元道老真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仿佛真的在为柳元正思量此事。
少顷之后,元道老真人很轻微的摇了摇头,态度不是很坚决的开口说道。
“很难,往昔数度劫运,主持之人,或是如老夫这般的驻世真人,一人便可震动一宗之气运,以此为根基,才能繁复气运之道,使劫运顺利展开,再要不就是古仙履尘,化身地仙,那地仙道果,也与吾等底蕴相差仿佛了。
但若是换做你来主持劫运,虽说你数度历劫,掌握了雄浑的气运,更有灵宝镇压,可所谓的雄浑,也是对一人而言,比拟一宗气运,谁多谁少?即便是老夫愿意教你借力师门的底蕴,甚至主动出手镇压,仍旧差了许多。
可仔细思量来,倒也不至于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但是前面几场劫运就不好学了,动辄灭一妖族大不足,你引不来那么多的玄门同道相助,也打不赢,需从小族入手,一场一场的打下去,以小积大,或能震动气运,成一度劫运。”
元道老真人说得很是温吞,仿佛在开口的时候,仍旧在思量诸般。
话音落下时,柳元正反而平和的点了点头。
显然他同样思量过这件事情的的可行之处,最终得出了和元道老真人相差仿佛的结果,如今听老真人亲口言说,更像是最后的印证一般。
轻轻颔首,柳元正将一枚玉子摁在了棋盘上。
“既然如此,那么弟子便试一试,能不能主动主持一场劫运罢!既然有可能,那么试一试也无妨。”
闻言,元道老真人原本沉吟的神情愈发的凝重。
“元道,你准备主动开启大争之世!”
不同于元道老真人的凝重,柳元正脸上挂着笑容,愈发平和淡然。
“祖师,咱们不主动开启大争之世,难道还要等彼转世古仙准备妥当之后,再开大争之世?一步落后,就是步步落后!我是从金章院修行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弈棋之道了,最明白先手必争的道理,说到底,还是时不我待啊!
没有那么漫漫光阴,教咱们摆出流水不争先的超然姿态了,舍不下面子,又舍不下里子,这场大争之世里,咱们凭甚么跟人去争胜负!决生死!这件事儿我想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