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深处。
漫天赤霞流淌而去,那是残阳老人的道域在崩解,那斑斓瑰丽的景象,不过是道法长河决堤,流淌入现世的显照,端看来绮丽非常,却蕴含着一位长生路上苦苦求索着绝望落幕的悲凉。
原地里,柳元正立身在赤霞近前,道法天地之力将他身周包裹,遗世而独立,纵然洪流环绕,却万法不加于身。
此刻,柳元正手中捏着一方木块,大略看去,木纹紧致,呈浅淡乌色,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恍若本非甚么木材,而是能蕴养道躯的无上宝药。
这样的宝材,纵然柳元正的手中,所得也不过数方而已,此乃万载养魂树的树心木,纵一棵宝树蕴养万载,所得也不过这么掌心中的一方而已,却端是寄样魂魄真灵的无上宝材,更有佐以安神一道阵法、符箓之妙用,可成佩饰,长挂于身,便是修道驻世真人境界,拿来也是闭关静坐的善物。
但见柳元正此刻的动作,这方养魂木在他手中,以雄浑的法力包裹,以神念为刀,顷刻间破碎的木屑若齑粉般,顺着赤霞洪流散去,化入天地间消失不见。
不多时,一道栩栩如生的木雕被柳元正托在手掌上,端看去时,若非那木纹与乌色,几若是残阳老人真身在此。
眼见得此,柳元正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再从宽大的袖袍之中抬起手来的时候,微微合拢的指尖处,却已然捏着一道孱弱的魂魄灵光。
他主动送残阳老人上路,以劫雷引动老道的死劫,千里雷云之下,道法成空,一切不存,可到底雷云由柳元正一道劫雷生发而来,最后关头,柳元正还是将残阳老人散去了魂魄本源的一抹真灵护下。
旋即,道人手捏引魂印,一道法印打落,推着那抹懵懂的魂魄真灵,入主手中的养魂木木雕。
做完这些,柳元正手中动作不断,那捏起法印的手掌遂又并成剑指,一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处,等再养起来时,却是一团明光被柳元正从自己的先天紫府之中抽出。
端看去,那团明光煞是旋气,似有仙家鎏金光辉之无量,仔细打量去时,却又似月华雾霭一般朦胧飘忽,说不尽的缥缈无定。
这团明光,正是柳元正蕴养自身法力的“无上宝药”,乃是在阴煞道火的淬炼之下,由香火之力与气运之力凝练而成的濯濯清流,只柳元正捏在掌心中的这一团,便已然是道人静修数月的功力。
却见此刻,柳元正捏着那团明光,毫不迟疑的推向养魂木木雕,登时间,似烈火烹油,陡然间,于明光之中,更有无量神华迸溅,最终,却到底是乳燕归巢,尽数没入木雕之中,但此间无上宝材经了无上宝药蕴养,到底还是有所显照,于柳元正雕琢成的道袍外相之上,凝聚出一团团白玉云纹,其间厚重交叠,几若天河倾泻。
最终,灵光兜转,木雕再度归于沉寂,却是气机圆融无漏。
掌心托着那木雕,柳元正似是在与昔日的古仙对视。
“残阳老人终成落幕之局,你到底是昔日的古仙,可一切皆成前尘,这一世古仙之名,也未曾给你留下丝毫的底蕴,反过来看,恐成拖累,怕你自己也不喜这样的名讳身份了,再者强用前世之名,恐怕来日要成因果,那诡谲辛秘,怕是要继续找到你的身上。
既如此,不若以假名寄神,你晚年近于癫狂,昔年以道所成,而后为道所累,沧桑变幻,存乎一心,可终究并未恶我,一番言语,一番馈赠,我终是要承你情的,来日若冥府鼎立,我当庇护你入轮回转世,唔……至于假名么……人间正道是沧桑……”
话音落下时,柳元正指尖泛起雷光,遂在那木雕背后一抹。
却见紫金雷光迸溅,打落在木雕上化成纹路,仔细看去时,袖珍纹路交织,却是三枚古妖神文字
一桑子。
作罢这些,柳元正方才施施然的偏过头来,看向虚空的某一方向。
“前辈,我这儿登台唱戏你看了半天,如今一折戏唱罢,您老总该现身叫个好罢?”
清朗的声音缓缓传开,却见虚空不远处,仍旧有元磁神光残存的空地之处,一道灵光兜转,似是在这虚无之地又掀起一道大幕,旋即见一邋遢老道立足间合虚实之地,一手拄着幡旗,一手捧着宝图,笑吟吟的看向柳元正。
这躲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却是元教老鬼之一,辰师当面。
刚一现身,辰师遂脚踏星光,一步落下时已经走到了柳元正的近前。
“元易呐,可莫怪老夫看戏清闲,我原就在虚空深处忙正事儿呢,反是你们俩,一路喊打喊杀跑到我边上来的,老夫原也想过出手,可唯恐一时不察,泄了自己踪迹于外,反而不美,这不,没等老夫出手,你这不是也做得大好事情了么?”
说话间,辰师凑在近前,仔细的观瞧着柳元正托在掌心的养魂木木雕,似是在啧啧称奇,又似是在感慨甚么。
一旁,柳元正的目光也落在辰师把握的幡旗与宝图上面,想来,这便是辰师一脉传承的太白经天旗,与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