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刚亮,走到寒窑附近就听到屋里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懒婆娘,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快去蒸一碗红薯给我!”
声音是原主的奶奶,老太太常年住着寒窑,得了老寒腿,几乎下不来床,多亏儿媳不离不弃的照顾,她才能活下来。
可毕婆子对秋水并不感激,在她看来,媳妇就是猪脑子,有那么好的娘家不去投奔,偏要硬气吃糠咽菜过日子。
幸亏她有主意,把孙子送到外家养活,否则一家老小只等着饿死吧!
毕婆子甚至想跟孙子一起去镇上享福,可名不正,言不顺呐!
原指望大孙子留在秋家,有了联系,还能三五不时地得到亲家接济,偏偏秋水那个坏脑子的婆娘捣乱。
亲家公把东西都送到家了,又被她扔出去,还绝情大骂,发誓不认亲爹,连儿子也不认了。
小孙子偷偷把东西塞给她,老太太索性自己享受,可这几年她腿病严重,出不了门,孙子近不得身,就没机会得到补贴了。
日子过得越发艰难,毕婆子的脾气日渐变大,到底顾忌靠秋水养活,并不敢动手打她,三五不时总要骂一顿,出出气才好。
秋水是贤良淑德的好媳妇,新婚不久,男人就离家了,一去十几年毫无音讯,换了其他人,估计早受不了回娘家改嫁了。
她却一直坚守着,在寒窑伺候瘫在床上的婆婆,任劳任怨。
听到婆婆喝骂,忙起身穿好衣服,“娘,我给您烧饭!”
胡乱弄弄头发,去地窖拿了三根红薯,简单清洗,就放到锅里去蒸。
很快,窑洞就传来袅袅炊烟,红薯蒸熟了,秋水忙把食物端到婆婆床前。
住的是寒窑,除了门没有其他光源,天不冷的时候,会把柴门敞开。
就着门口微光,秋水伺候婆婆吃了饭,毕婆子腿脚不便,胃口却不把几根红薯都吃了,也没说留给儿媳一口。
“拿碗水来!”红薯虽甜却有点噎人。
伺候老太太喝完水,秋水把残局收拾了,“娘,我去挖野菜,顺便砍柴,你要渴了,茶壶放您床边了!”
她拿起柴刀和绳子,小心掩上柴门,先到后院,在那贫瘠的土里,挖出两根不大的萝卜,胡乱擦去上面的泥土,便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这就是她活命的食物,吃完拿起葫芦喝了一大口水,才擦擦嘴,往山后去。
如果是原主看见亲娘和奶奶过得这么凄惨,必会心生怜悯,明月只是暗暗冷笑。
这世上总有人喜欢吃苦,这是他们自己选的!
悄悄跟着秋水,一个弱女子苦苦支撑家庭,时间久了也练出些本事。
翻过山坡,秋水开始挖野菜,红薯和萝卜不能顿顿吃,野菜才是家里的主食。
挖了差不多一筐,她起来擦擦汗,又拿出镰刀砍柴。
走到常去的林子,砍了几根枯枝,眼睛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一团白影。
秋水一惊,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却是一个穿着内衣的人,躺在坡底下。
莫不是个死人!
她的腿吓软了,等了片刻,那人一动不动的,就握着柴刀壮胆上前。
走到近处,发现这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细瞧瞧,昏迷的人胸口还在起伏,是活的!
再三辨认,并不是马头沟村的人,这人是谁?怎么这模样躺在荒郊野地里?
虽然害怕,秋水很有同情心,此时已是深秋,山中寒气重,这人只着内衣躺在这,若不及时救治,很快就要死了。
犹豫片刻,她终于上前,用力把男人拖起来,艰难的把人带回寒窑。
毕婆子听到动静不免诧异,“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你偷懒没砍满一担柴?”
“娘!我捡到一个受伤的人!”秋水气喘吁吁,把络腮胡子连拖带拽弄进寒窑。
毕婆子腿脚不好,也能勉强挪动,见状便支着身体探头来看,“哎呀,你从哪拖来的,这模样别是通缉犯吧!”
秋水吓了一哆嗦,络腮胡子就软软的摔在地上,气息似乎更弱了。
“打哪弄的?别是个死人吧,真晦气!”见那人脸色煞白,毕婆子恼火,“赶紧弄出去!”
“我在坡底那片密林发现的,他穿的单薄,如果不救肯定活不成的!”秋水心软。
这个女人很矛盾,对亲爹娘和亲儿子冷酷无情,对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倒是有无端的怜悯。
“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你还有心思救人,就不怕这人是个恶棍,拿了我们婆媳的性命!”毕婆子怒气冲冲。
秋水犹豫道,“应该不会吧!我看他伤挺重的,就算是恶人媳妇也能应承,先让他喝口水,等人醒了问清楚再说,可以吗?”
毕婆子沉吟片刻,如果是好人救他一命,应该能得到报酬,可以补贴家用,硬邦邦的哼道,“随你!”
婆婆同意了,秋水忙舀了一瓢凉水,小心喂给络腮胡子。
毕恨山和随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