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举不起装着石灰的陶罐,陶罐便无声坠落。
在他身后,几名同村的民兵吓得面色惨白,毫不犹豫的在后面猛地一推。狂热的民兵便带着滑落的陶罐,一同从六米的高处坠落,然后在地上“砰”的绽放,带出一篷四散的白雾。凄厉的惨叫声于是在城下响起,却是骤然瞎眼的几名奥托潘武士。
城上的民兵刚刚松了口气,呼啸的羽箭又再次袭来,把大部分民兵直接钉死,只有一人侥幸逃生。逃生的民兵心胆俱裂,趴在城头的血泊中一动不动,再也不愿起来守城。督战的武士看见这处缺口,便挥动铜矛,驱赶下一批民兵登城。然后,他毫不犹豫的下令,把最后一名民兵连着同村的尸体,一同扔下城去。很快,城下就多出了最后的惨叫。
土台与盾车的弓弩手强力压制,巢车的弓手定点清理。很快,南城左侧就多出几段混乱的城墙。数百奥托潘武士终于搭稳了木梯,从这些混乱的缺口攀登而上。不过十几个呼吸,数十名武士就登上城头,兴奋高呼。他们挥舞着盾牌,抵挡着刺来的铜矛,再击出战棍,和大队塔拉斯科民兵厮杀在了一起。
修洛特眼中一亮,面露期待。他挥动令旗,高大强壮的神庙卫队排好队列,随时准备前去支援。接着,高台上的弩手陆续接到指令,往那几块城墙两侧集中射去,钉死一片民兵。
墙头上,一名塔拉斯科民兵骤然头部中箭,仰面而死,手中的特拉斯卡拉木弓掉落到一旁。两步之外,年轻的民兵韦兹提眼中泛红,就要伸手去拿那木弓。接着“砰”的一声,他的脑门上就被重重敲了一下,猛然把他的动作打断。
“蠢木头!别去拿那木弓,拿了你就是个死!”
厽厼。家乡的口音从韦兹提身后传来,把他从厮杀的冲动中唤醒。年轻的民兵蹲着转身,便看到熟悉的老民兵奇瓦科。老民兵同样蹲着身子,手中推着一块胸口大的石头。他头上顶着个厚实的木盾,再用剑麻绳牢牢绑在下巴上,活像一只带壳的河龟。
“老叔,你从哪弄的这盾牌?那边不是有老爷们的头盔吗?”
韦兹提晃了晃有些晕的头,仔细瞅了瞅奇瓦科的模样。上次老民兵带着他们从战场上一路逃出生天,连划了三天船,还要比元帅先一步回到要塞。从此,老民兵就荣升为大家心目中的领袖,令人信服的老叔。
激烈的厮杀声漫天飘扬,“嗖嗖”的箭矢从头顶穿过。奇瓦科打了个寒颤,左右瞅了瞅,没看到武士老爷。他这才低声说道。
“不要戴老爷们的头盔,也不要穿老爷们的皮甲,墨西加人就盯着那身行头在射!你去找个盾牌,或者找个陶罐顶头上。然后和我一起,蹲着往下面推石头!”
韦兹提隐约间明白了些什么。他伏下身子,找了个空陶罐戴在头上,接着和老民兵一起推着石头。
很快,支援的武士老爷们神情紧张,提着长矛登上城头。他们脚步匆匆而过,往靠河的那边冲去,大声驱赶着沿途的民兵。城下呼啸的箭矢,也直往那边的城头射击,不时带倒一队队民兵。
奇瓦科手上按着石头,眼中小心张望。
他看着不远处惨烈的厮杀,数十名精瘦的武士不断冲上城头,和支援的老爷们战做一团。不时有人痛呼着倒地,或是坠落城外,或是栽倒城内。那里如同有着一团煮汤的炉火,双方的老爷们就像投入的柴草,不停的把城头煮沸,让鲜血如滚汤般飞溅。
老民兵再次打了个寒颤。他掏出染血的草药包,使劲吸了两口。药包的药味越来越淡,血腥味倒是多了不少。但是不知怎的,这个动作却能让他冷静下来。
等老民兵回过神来,却看到韦兹提已经先他一步,快要把大石头从城墙上推下去了。他气得一把抓住年轻民兵的裤子,把对方拉倒在地。
“韦兹提,你给我回来!你是不是蠢?!还真要把这块大石头扔下去?睁眼瞅瞅,这可是附近唯一的一块大家伙。推下去之后,老爷们就得逼着你射箭投矛了快给我推回来!”
年轻的民兵愣了一愣。他看了看四周,周围一片厮杀,老爷们匆匆而过,也无人顾得上这里。随后,他就乖乖把大石头推回来,和老民兵一起,摆出一个蹲地推石的动作。
“老叔,今天墨西加人凶的很,你说我们能守住吗?”
在城头上下惨烈的厮杀中,老民兵一边蹲身做着样子,一边张望周边形势。他随口接话道。
“现在上的都是新来的小老爷们,后面的几百旧老爷没有上,都在城墙下面候着。今天这情况,估摸着能守住。但看墨西加人这凶狠的势头,后面啊,恐怕扛不了多久喽!”
说到这里,老民兵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我捡的那火箭为啥变不成火魔呢?不然向贵族老爷们求个守水门的差事,关键时刻才能有活路啊!”
上次回来后不久,就有贵族老爷下来,把民兵们重新编队。老民兵奇瓦科便趁机把捡回来的火箭献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