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都变幻不定。数息后,又一个朝鲜水手站了出来,两下跪倒在祖瓦罗身前。
“大人!大人!小的叫朴顺帆,是船上的帆匠,也是船上的老水手了!小的家里世代都是帆匠,只要竹子和草叶就能造帆,手艺可好的…大人,求您收下小的吧!…”
“嗯?”
祖瓦罗眨了眨眼睛,看向僧兵渡边。渡边一脸苦涩,无言了会,在雪上写下“帆匠”两字。
这些船上的朝鲜水手与匠人,本就是被掳掠而来的,对京都的寺社没什么归属感。而若是这些人都投靠了胶人头领,那即使对方把遮洋船还给他们,他们也凑不够人手开走了…
“主神见证!什么是帆匠?…”
“帆匠…会造帆、补帆、调帆,便于航海借风…”
“啊?船上的帆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快,具体说说!…”
僧兵渡边真澄摸了摸光头,无奈地转过身去。他和朴顺帆连说带比划,聊了好一会,才再次在雪上写下几行文字。
“帆形不同,借风不同。船驶八面风,方形借顺风,箕形(梯形)借侧风,三角借逆风。而头巾顶帆可提船身,让船轻快…至于遮洋船所用,多为箕形斜帆。左右平衡,可加横条,升降自如。船帆可用竹条、草叶,无需棉麻,造价低廉…”
“主神啊!什么?你们的帆,竟然能借八面的来风,连逆风都能借吗?什么箕形帆、三角帆、头巾顶帆、斜帆?我航行了三年,竟然一个都没听过!…咦!你们的帆,不是用棉麻造的吗?竟然用竹条和草叶?…呼!果然和陛下说的一样,西海诸部的造船航海技术,要远远地胜过王国啊!…”
探索队长祖瓦罗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雪地上一时难懂的描述,又看了看跪地叩头、一脸恭顺的朴顺帆。他沉吟片刻,再次亲手把对方托起,又掏出一个闪耀金光的主神金符,给这个重要的帆匠戴上!
“主神庇佑王国!去!把他也送到帐篷里,和那个船匠住在一起,一日给吃三餐,都按照武士的待遇!…记住,安排两个武士,把他们两时刻看好了,千万不能出差错!…”
“是!队长!…”
“啊!阿依古!…谢大人赏!谢大人赏!…”
帆匠朴顺帆攥着手中的金符,欣喜若狂。他又跪下磕了三个头,这才跟着带路的武士离开。而看到他也被赐予了金符,剩下的七个朝鲜水手全都站了出来,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大人!大人!我们愿投靠!…”
“哈哈!主神庇佑王国!突袭这支大船的部族,可真是我做出的、最果断的决定啊!”
祖瓦罗面露喜色,又一个个问了剩下的朝鲜水手。可惜的是,接下来几人的回答,不是什么操帆、种地,就是什么编草绳、做泡菜…祖瓦罗问了一圈,就大手一挥,让他们站到另一侧去,却没有什么金符的赏赐了。
“还有吗?你们这些,嗯,和部落的武士!有会特殊技艺的吗?…”
“...”
蛎崎家的武士们默然不语,互相看着的眼神,都有些奇异。他们不时看一眼戴上金符的船奉行村上季通,又看一眼当了夷人翻译的僧兵渡边真澄。众人之间,似乎有暗潮在水下涌动,又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种奇异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才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和国武士,率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腿上受了好几处伤,被简单地包扎过,但脸上没什么血色,明显失血过多,说话也有些虚弱。
“喔!大谷站出来了!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啊!他…他要投靠夷人?不怕家主责罚吗?…”
“没办法…他不站出来,那可就熬不过去了…”
“是啊!村上奉行不是也投靠夷人了吗?还有那个京都来的渡边组头…”
“嘘!…”
听到众人的话,看到站出来的受伤武士,船奉行村上季通脸色有些难看。他可没有投靠夷人,只是被夷人逼着,戴着金符站在一边,不许开口说话而已。此刻,他看了看左右两个看管他的王国武士,鼓起勇气,低喊了一句。
“大谷健刚!家主对你,可是…呃!…啊!…”
村上季通刚刚出声,就被两边的王国武士一人一棍,抽翻在雪地里。而看到这一幕,受伤武士大谷健刚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村上奉行!对不住了!…若是吃不饱穿不暖,我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实在是,对不住家主了!…我佛慈悲!愿佛祖宽恕我,接受我的忏悔…”
“嗯?主神庇佑!这个家伙,看起来很特殊啊!…他是什么工匠,会什么?”
祖瓦罗眼神闪动,看向旁边的渡边真澄。渡边真澄又默然了好一会,才躬着身子,写下了两个字。
“铁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