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的底细在自己面前无处遁形,双方的较量也已经分出了高下,不过叶安知道朱自英其实就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带自己来花雨楼。
何况那一身紫服罗裳就能说明一切,稍稍打探不难知道老道的底细,既然暴露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那又有何好隐瞒的?
难怪他会挑选花雨楼这样的正店来!
而正店的营造牌子可不是随便得来的,华夏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人情社会,这一点从古至今都未曾改变,一个连律法都要为人情让路的时代若是没有关系如何开设一家正店?
当然若是你真的能酿造出好酒,并且有独门技艺,也可以获得,毕竟真本事还是最能说话的本钱。
大宋鼓励酿酒,贩酒,你越是能酿出好酒,越能为大宋增加税收。
于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在这时也就能说得通了。
作为正店的花雨楼可不是随便叫的,这里的服务可以说是阳城县中最好的,连店中的小斯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看人,记人,伺候人的本事便是官家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更何况老道这般的一方掌教,更是刻进了小斯的骨子里,便是把爹娘的长相忘了,也不会忘了玄诚子的模样。
阳城县才多大的地方?
东门放个屁西门就知道吃没吃萝卜,玄诚子和叶安两人在雨花楼吃了一顿饭的功夫,整个阳城县都知道了观妙先生出山了。
更为劲爆的消息是居然还收了徒弟,老神仙出山最多是让人期待和崇拜,可老神仙收了徒弟就是让人不舒服的事情了。
好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叫喜事,发生在别人身上那就叫祸事,谁都知道这位观妙先生脾性怪异,收徒也只收内传弟子。
越是如此世人越趋之若鹜,不少年轻才俊都希望成为他的内传弟子,但却无一人如愿,谁知突然间多出一个叶安来。
这就感觉是一群人在排队的时候突然被人加塞,而且还加塞成功了,剩下的人再也没有机会获得那唯一一张门票。
气不气?!
叶安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自从跟着老道离开花雨楼之后,四周的人就多了起来,而且不少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女。
男子多怒目而视,女子多掀开头上的幕离帷帽频频张望。
叶安很不舒服,因为在他看来最不显眼才是最安全,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再加上自己是个没出身的人,总觉得没有底气。
但老道却浑不在意,瞧见叶安的模样后嗤笑道:“道爷总以为你的胆子很大,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若是连这关都过不了,还如何在宋世立足?!”
想想也是,叶安点了点头:“多谢老神仙指点。”
对于叶安忽然改变称呼,老道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叶安的意思,收他为徒不是不可以,但也要人家愿意,脚跟对叶安很重要,可若是想以此要挟他,那这小子情愿舍弃这脚跟!
抿了抿嘴,老道紧握双拳一时间差点动怒坏了道心,这小子还真是气恼人,但越是如此老道越舍不得放手,时间还长着,他有足够的时间…………
一辆牛车缓缓在老道和叶安面前停下,赶车的车夫迅速跳了下来,在牛车边上摆放踏脚后对老道和叶安叉手行礼道:“道家爷爷,小神仙,我家大老爷在县衙扫榻相迎,让小的前来相请!”
老道一句话也不说从容迈步而上,叶安也跟着上去,只不过上车之前被一个胖胖的锦衣年轻人问住:“你可是观妙先生的传人?”
人类的声音很奇怪,总能表达出这个人内心的情绪。
即便是一声询问,女神也能听出舔狗声音中的谄媚,叶安也能听出找茬人声音中带着的桀骜和张狂。
“不是,你找错人了。”
叶安头也不抬的在车夫惊讶的眼神中上车,坐定后便瞧见老道似笑非笑的表情,车夫稍稍犹豫,愚笨的回头望向叶安:“您不是老神仙的弟子?”
叶安点了点头:“不是。”
老道皱眉:“速速赶车!”
“哎!您二位坐好,小老这就走。”
车夫是不知道高人之间的那些事情,高人做事自己总是不懂的,若是知晓了自己也就不会在县衙做个赶车的车夫,连口官粮都吃的战战兢兢。
但那华服胖子却是反应了过来,指着正在缓缓离去的牛车准备破口大骂,却被人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头上。
一身水蓝色绸缎长衫的年轻人冷冷的望向他:“放肆,你若是自己不想好过也莫要拉上我等,不敬之语若是出口,如覆水之难收,便是你爹爹也救不了你!”
“二哥儿,那小子自己说不是观妙先生的弟子,那他凭什么坐上观妙先生的马车?!”
“他穿了紫服罗裳了吗?”
“穿了!”
“他和观妙先生说话了吗?”
“说了!”
“他是和观妙先生一起进出的雨花楼吗?”
“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