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叶安甩袖离去的背影,空空和尚一时无法开口,诚然,以空之论,他就应该坐看佛门眼下的景象,因为这十恶也该是空,但自己却做不到!
这场辩空下来,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胜算,输的彻头彻尾体无完肤。
眼前这个少年郎完全把自己拉出了原本的辩空,即便用辩真来刁难他,他却已经能圆回去,并且还拿出了佛门十恶来反击。
这十恶说的是仅仅头条头头是道,别说是自己,便是南讲堂巷中的路人也能听得懂。
一时间四周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之声如同针扎一般让空空和尚难受。
叶安当众列举佛门十恶,这样的效果可以说是轰动一时,这里是南讲堂巷,都是读书人或是官宦之家途径的地方。
路人中的读书人很快便把这十恶记录下来,对于这样的惊世之言,“吃瓜群众”的热情自然是最为高涨的。
这毕竟是世俗世界,叶安登高而呼,指责佛门十恶,其声振聋发聩,也让空空和尚明白自己再次跳到了叶安的陷阱之中。
只不过相比上次的小手段,这一次叶安却是在借势,同时也为了击溃自己内心的信仰,让自己舍弃佛门回到世俗之中。
即便是知道这一点,空空和尚也毫无办法,毕竟叶安列举的佛门十恶不是单单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整个佛门。
一旦利用世俗的力量来攻讦佛门十恶,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这十恶每一条他都无法反驳,因为这是真实的,一句也没有错。
瞧见叶安站在台阶上的背影,空空和尚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世上最难辩驳的事情便是真事!一入彀中便脱身不得!这小子当真是厉害的紧!”
他算是看出来了,即便是自己用佛理,佛法进行反驳,在别人看来依旧是在是掩饰,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相反却会让自己变成巧舌如簧之徒。
四周的路人已经很多,空空和尚自知声名在外,眼下便是用大袖遮盖也是来不及,索性任由别人议论。
他知道,今日开始世人对佛门的不满便会与日俱增,而叶安也将会“一骂成名”,四周的人已经越来也多,尤其是读书人…………
叶安早已发现这一点,他甚至有些后悔在王家门前把佛门十恶列举出来,这和自己“低调”的作风不符啊!
他虽想要引起儒家对佛门最大的敌意,但却不希望把自己暴露出来。
在叶安看来,道家和佛家的冲突其实不应该那么剧烈,佛家与儒家才是最激烈的存在,在思想上几乎是背道而驰!
当然一切的一切只需要进入王家,向王渊请教便可,叶安并非要改变这个世界,至少眼下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天真”的梦想。
自己内心深处其实只是想了解这个时代而已,至于反抗世俗礼法规矩,只是心中的一点执念。
就像是用这股执念,来提醒自己,他不属于这里,这是一种骄傲,那种刻骨铭心的骄傲…………
王家算得上是真正的高门大户,但府宅中的模样却并非看上去的那么华贵,三槐王氏号称“家门有礼”,进入王家之后便能看出。
往来的仆从在瞧见叶安后皆是叉手行礼,虽然不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但必会唤上一声“小郎君”。
盏儿跟在他的身后,虽走的不快,但也能感觉到周围仆从的彬彬有礼,让人觉得很舒服。
王家给叶安留下最深印象的不在别处,而是褪色。
柱子上,门廊上,厢房前的许多地方漆色已经开始逐渐褪去,甚至显得有些灰暗的样子,但却没有重新刷上新漆。
“三槐王氏名声在外,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得圣眷,为何家宅如此?”
在后半个身位引路的王默笑道:“小郎君有所不知,当初魏国公在世便以勤俭持家,不喜奢费,先帝欲赐朱漆青瓦重修,魏国公坚辞不受。”
对于王旦叶安还是非常有好感的,微微感叹道:“魏国公真君子也!”
过了中庭,穿过一处小廊便到花厅,王渊已经站在那里等候,边上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人,叶安赶紧快步上前:“学生耽搁了,让渊汆先生久候!”
王渊笑道:“我以知晓所为何事,大和尚以在偏厅用茶,这般的耽搁为师深感欣慰!这位乃是魏国公的长子,国子博士王雍。”
叶安叉手行礼道:“小子叶安见过王世伯。”
王雍好奇的打量着叶安,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郎除了相貌俊朗些之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十恶之言显然是得罪了佛门,小小年纪又无官身,锋芒毕露实在是太过张狂,难怪有人编排他“阳城夜郎”。
瞧见叶安彬彬有礼的模样,随即摆手道:“无需多礼,既是渊汆先生的学生,那便可入我王家家学。”
王渊尴尬的咳嗽一声,看向叶安道:“他入不了我王家的家学,圣人已经下了口谕,命其为资善堂侍读。”
王雍的脸颊微微一颤,惊讶的表情浮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