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用法家,道家,儒家三家之言来阐述愚民政策,这让叶安非常的不满。
为什么要推行愚民政策?原因显而易见就是为了维护王朝的统治!
百姓不去想解放人的天****劳动力,不去想改变这个时代,不去想如何让这个时代更公平,合理,对统治者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叶安烂桃似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孙奭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不知这是先生的问题,还是娘娘的问题?”
孙奭微微一惊,随即笑道:“这是老夫之问,也是国朝之问,你该知晓为何这么问的。”
叶安想到了之前自己对赵祯说的话,微微苦笑道:“好一个愚民之策,但先生不觉这些话吊诡吗?”
“吊诡?何来吊诡之说?”
“儒学提倡教化万民,教化天下,却一边声称“民可使之由,不可使知之”这不怪异?道家也常说“无为而治”但却说百姓不能自己去追求开智,追求智慧,这不是怪异?至于商君之言长生更是不敢苟同,人不学不明理,不明理如何为善?万民不明理则万民不善,以法而治,以法而诛,看似是好事,但实则是不教而诛的恶法,恶政!”
“那你觉得该如何?!”
孙奭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睛放光的盯着叶安,极为期待他给出答案,这模样反倒是让叶安有些发憷。
但随即道:“长生家学不同于世,但却觉得王朝强盛非兵甲之强盛,非文人之强盛矣!应是天下百姓强盛!”
“百姓强盛则国朝如何自处?天下人人皆有想法,人人皆知大道?!岂不是乱成混沌!”
“此乃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曲士不可语于道!”
叶安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也提高了几分,一种隐隐作痛和内心对双标的不满爆发出来:“这天地间是谁定的规矩?知识只有流通起来被更多的人接触才能造福百姓,《氾胜之书《齐民要术,乃是正经的农书,但在农人手中却如废物一般,农人有几个识字的?在读书人手中又有何用?读书人根本就不种地啊!
司农寺的劝农官有几日在农田里向百姓推广农事?还不是在几案之后摇头晃脑,满嘴之乎者也,想着如何通过锁厅试?!
农人依旧要靠自己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经验种地,与天地之威斗法?能有多少经验流传下去?能有多少的技巧流传下去?!
先生这里的书是多,可这书藏在楼中只是您自己的私物罢了!好,即便是您能把书保护周全的传承下去,躲过兵灾民祸,躲过天地之威,可如何把书中的知识和智慧传承下去?!
每日净扫又如何,书不蒙尘,书中的先贤智慧却早已蒙尘多时!只有被人学到的知识才是知识,否则便是天大的笑话!
时代变迁,沧海桑田,斗转之间百年以逝,便是这些书中的智慧得以世人,又有多少不会被时代所抛弃?有多少还能历久弥新,先生怕是比我知晓的更清楚些!”
叶安说的口渴,端起茶壶对嘴一饮而尽,长叹一声道:“先生说叶安的家学怪异,没错,叶安的家学就是如此,以杂家为学,提倡的便是民智全开,消除目不识丁之人。
因为我家先辈认为,识字的农夫一定比不识字的要更能种出好的庄稼,因为他们会思考,会琢磨,会把经验传承下去,甚至会给别人提供帮助。
同样识字的贩夫走卒会更聪明,明白更多商贾之道上的道理,抓住商机,货通南北,让货物流通起来,如此一来自己赚了大钱,也能让国朝繁荣起来,商贾繁荣了,国朝也就繁荣,国朝繁荣税收岂不就更多了?
有人说天下财富皆有定数,不在农,便在商,商贾无有生产而农人辛劳却被榨取,岂知商贾的辛劳同样不弱于农?
额…………跑题了,但意思很清楚,农人有知识可以提高粮食产量,商贾有知识可以赚更多的钱,可以帮国家流通货物,甚至可以从外朝赚钱贴补国家,这些都需要文化的引到,都需要对百姓进行教化。
教化的不光是儒学上的礼法,不光是仁义礼智信这些做人的道德,还有智慧,读书人自己感悟出来的智慧,读书人运用智慧实践出来的经验!这些才是富国强兵的所在,才是改变国力的所在!”
随着叶安的话,斗大的汗珠从孙奭的额头滴落,作为传统的儒家学者,他没想过这些,即便是想过要教化万民,可也没想过让所有人都开智,让所有人都明理。
但叶安的话却是从另一方面给他带来冲击和震撼,他可以幻想那个时代,幻想人人都读书,人人都明理的时代。
若是农人都懂得《齐民要术会如何?若是商贾都看过《货殖列传会如何?
孙奭不敢往下去想,但他心中同样浮出了一个巨大的疑问:“以你说说,天下岂不大乱?朝廷还如何去管理,商贾,百姓都聪明了,开智了,想要反对朝廷一些不合时宜之策又该如何?”
果然回到了原点,孙奭以及所有的士大夫和统治阶级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