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离开了这个大宋的权力中心叶安便没了喜悦,即便是刚刚游说刘娥帮他渡过眼下的困难也是一样。
他的心态从一开始的松了口气的状态仅仅持续来短短的一瞬间便消失了,迅速的趋于平淡,连叶安自己都惊讶自己心态调整的如此之快。
仿佛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坐上牛车后,叶安觉得大抵是因为想到了玄诚子,所以刚刚那一切便已然无关紧要。
作为到宋世接触的第一个人,尤其是对自己这般照顾的人,叶安早已把玄诚子当做是自己的亲人来看待,现在老道刻意疏远自己,这让他很不舒服。
夜幕降临下的东京城繁华喧嚣,那些借了长生钱和福寿钱的人家并没有彻底影响到这座繁华大都会的正常运行。
繁华往往遮蔽住来苦难,也让人产生一种太平盛世的错觉,叶安身在其中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今日他见识到了契丹人的彪悍,只可惜整个大宋却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个强敌,叶安也并不是很在乎,辽朝正在走向衰落,但盘踞在东北更为彪悍的女真人却在崛起。
契丹人并不可怕,自从澶渊之盟后,大宋与契丹之间的关系已经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稳的事情。
现在的辽朝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自从他们学习汉家的统治方法后,这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就已经开始自缚手脚。
连叶安也不得不承认大宋在文化入侵上的成功,同时感叹这种类似于“意识形态转换”的手法在汉家文明的操弄下炉火纯青,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北方的敌人。
汉家文明不止一次的发挥着它的威力,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响力,在悄然改变任何一个打算立足于汉家制度来改变自己的外族,这样的同化在历史的长河中不断上演。
坐在车辕上的叶安瞧见了一群从欢门彩楼的正店中走出的契丹人,一个个穿着体面举止斯文,若非是别致的发饰,很难让人想他们曾经是牧马塞外,擅长骑射的契丹人。
这让他想起了韩愈《原道中的一句话:“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
这句话并非是说夷狄进入中国便能取代中国,相反而是阐述让外族学习汉家之后衰弱的过程…………
夷狄学习汉家的文明和制度后,自己也会变成类似于汉家一般的存在,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汉家文明所击败,成为汉家文明的一部分!
当凶悍的游牧民族开始放弃骑马涉猎的时候,他们的手脚就已经被束缚住,当他们开始接受并且自己也采用汉家的文明统治手段后,他们就成为一个沐猴而冠的大傻子。
汉家文明持续了多少年?发展了多少年?成熟了多少年?
你放弃自己的优势去学习汉家,无异于把自己的獠牙给拔掉,把自己的利齿给磨平,然后再和一只用平齿修炼多年咬合力惊人的猛兽去战斗。
辽朝在走向衰弱,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衰弱,这也是它为何会被白山黑水之间异军突起的女真人所击败的原因。
而大宋新的危机已经出现,大力经营西北地区的党项人李明德已经具备了称霸一方的眼光和手段。
叶安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党项人坐大,这对大宋和辽朝都没有好处。
路过曹婆婆家的肉饼铺子时,叶安要了一份这个鼎鼎大名的小吃,只要是关于东京城的描述和记载中,这肉饼往往都是最为诱人的美味。
金黄色的肉饼被放在一个藤条小篮中递来,只需要十个大钱便便能享受这种美味,若是再添半吊钱便能到店里喝上一碗羊汤,味道鲜美至极………………
晚饭没有着落的叶安毫不犹豫的买了一份肉饼就在车上吃,小小的藤篮就放在边上,担心寒风吹冷了还特意放在车帘后面。
冬日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份烤的香酥的肉饼更能驱寒果腹的了,当然若是有一碗羊汤便更好,但眼下叶安赶着回府。
他已经在曹婆婆家的店中看到了别致的酒瓶,以及上面大大的叶字,看来张寡妇家的酒水批发生意已经相当红火,连曹婆婆家的肉饼店都从她那里散购酒水。
现在酒馆的酒水已经响彻整个东京城,据说连契丹人和党项人都会前往张寡妇家购买酒水,只是叶安给张寡妇限量供应,从而实际控制酒水价格的其实还是酒馆。
到了信陵坊便瞧见侯府门前的人非但没有变少,反而越来越多,这在叶安的预料之中,消息传播的很快,那些借债长生钱和福寿钱的人也不在少数,听闻之后便都会涌过来。
叶安相信这样的局面还会持续好几天,说不得自己成婚的时候都不会结束。
还是人手不够啊!叶安无奈的叹息一声。
葛善书请了两个写信的先生完全是不够用,即便是写的速度再快,也要仔细核对借据以及保书,甚至还要有保人坊吏前来佐证,否则侯府一概不认,这样的查验不可谓不仔细。
如此一来速度自然缓慢的多,一个拖字诀被发挥到了淋淋尽致,何况还有开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