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公子先是向李信道贺了继任郡守之喜,接着又献了一份手札,附言说这是城内士商联合送与李信任的贺礼,李信也不客气,接过来粗粗翻阅了一下,里面多是各户敬献的银钱和粮食,李信只是细看了尾页的合计,面记载着有百金,珠宝若干,粮食千担,及一些劳军的猪羊等牲畜…
看完之后李信只是淡淡一笑,却又面无表情的合了手札,交给了身旁的郑泰。
“想必公子此时前来并不仅仅只是向李某道贺的吧?”
李泰淡淡一笑…
“此番前来,确实是有向大人敬献贺礼之外,还有件事要请大人定夺…”
“何事?”
“关于虎啸山的事……”
李信略有些吃惊,心思虎啸山的事刚刚才和沮授起了冲突,没有结果,现在又被这厮提起,不知又是有何变故,但当着外人,他不能将心思表现的太过明显。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却全然被下首的李泰看在眼里。
“大人可否知道乐平城与虎啸山的渊源?”
李信不置可否…
李泰笑了笑,继而说道。
“乐平多匪,自古有之!尤其是乐平前往冀州的这条商路被发现了,山匪一度猖獗到令官府都无能为力。虎啸山就是这个时候崛起的,依靠着地理优势,他们很快就在乐平独霸一方,甚至连乐平郡守的人选,他都可以出手干预,也就导致了前任陈太守,在乐平任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在乐平各界,到郡守,世家商贾,下到贩夫走卒,只要在这一带活动的,或多或少都要向虎啸山缴纳人头税!而相对的,虎啸山维护着乐平以及以乐平为枢纽的这条黄金商路的安全。这样的默契持续了很多年,此前一直是前任太守在两方之间斡旋,只是大人的到来,虎啸山认可的太守被处死,如今城里的仕商都在担心大人此举会引来虎啸山的报复……”
李泰说着眼神复杂的望了李信一眼,其用意已不言而喻了。果然如李信想的那样,送礼是假,前来兴师问罪是真!乐平商贾在这一块生存,或多或少都会与不远处的虎啸山有暧昧的联系,原本双方之间有前任太守斡旋着平衡,只是李信的到来,这种平衡被颠覆了,让他们直面那群穷凶极恶的悍匪,就差言明让李信山负荆请罪去了。
李信笑了,他没有动怒,反而却觉得此刻也完全没必要动怒。
他初来乍到,这些仕商地头蛇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如果此次的事情他认怂,就算有朝廷的认命,却也很难再在此地立足。
为此,李信心生一计……
“如果说,我们决议剿匪,各家又都会是什么样个态度?”
李泰颇有些意外,他怔了怔…
“大人若有意如此,我们自然以大人马首是瞻,只是……”
李泰的话到此就停下了,他只差没说对方有十万之众,而大人只有两千人的话,言语中的无奈,他并不是不相信这位新任的郡守,毕竟前次说要剿了虎啸山的太守,好不容易才打到虎啸山门户的第二关,就因损兵折将被迫退回,如今坟头的草,都已经成了参天大树,乐平的人是不敢再相信朝廷的剿匪一说了。
李泰并没有言明,但坐在方的李信却也是人精,他早已洞明了李泰的想法,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剿匪的事我们已有章程,届时只希望各家能配合本官行动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本官会具体拟定计划,再教人传达给各位……”
李信说完之后,也不由得李泰公子继续发问,他令郑泰先行送李泰公子离去,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李泰又送了一份手札,说是乐平今年进贡给虎啸山的岁钱清单。李信接过了,却也没看,他只是气笑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官府给山匪送岁钱!
虽然心中气恼的很,但仍是若无其事的亲送李泰至门口,待这位大公子离开了之后,他的脸色才阴沉的厉害。李信遣人去请来了沮授,他脸色铁青的将进贡的礼单递给了沮授……
“这是什么……”
沮授好奇,只是粗粗翻阅了一下,就脸色大变……
“金五千…玛瑙玉石十箱…粮食万担…耕牛五百…猪羊各一千……”
沮授心里暗暗吃惊,想那乐平一年的赋收也不过如此,只是这显然不是赋税的清单,因为名单的后面竟然还有人口,男女青壮年还有幼童,标注的竟有数百人之多!
“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里的官老爷和城里的仕商进贡给虎啸山的岁钱……”
沮授显然也是被这里面的数字吓到了,也明白了李信何故这么生气,只是他终究要比李信沉稳,碰到这种事,他第一个问的是李信的态度。
“主公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这颗毒瘤不除,我在此处做太守也会处处受制于人……”
“只是……”
本来在沮授的坚持下,李信已放下了对虎啸山动兵的想法,而今次岁钱一说,却终究还是绕不开这个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