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偏厅中,王力刚刚传了话离开,两名御史就开始讨论上了。詹闶把所有人喊去议事,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皮肤白净的叶孟观似自言自语,又似发问:“不知这妖道对此事作何反应,总不会枉顾官场规矩,与所有人为敌吧!”
他对面的乔学曾抬手捻着胡须,颇为自信地笑道:“永年兄多虑了,我等不过是收些流水般的余财,既无苦主,亦不违法,他有什么道理为难!”
叶孟观还是有些疑惑:“濬之兄所言不无道理,可那妖道也不是好相与的。如果我等正常操作也就罢了,但这次却是贸然而动,连招呼都没有打过。以那妖道的秉性,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还要做些准备才好啊。”
乔学曾显然是更有经验一些,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道:“不妨事,那妖道虽然狂悖,在这件事上却不会过分。难道永年兄没有留心,他詹家在北平城有多少产业吗,真要说到敛财,他比我等下手可狠多了。再说我等才占了多少,大头都给他留着呢,他如何有脸阻拦?”
不远处的另一处偏厅,礼部员外郎韩祯主动上门,找到了兵部职方清吏司员外郎高安和武库清吏司主事徐世卿。
韩祯手里捏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烟斗,一进门就满脸带笑,两只狭长的眼睛里却不见半点真诚:“二位也接到召见通知了吧,德宏兄以为,今日可会有意外?”
被点名的高安呵呵一笑:“此事我与尚忠投入最少,落到最差处,也不过损失一二百两罢了,故而意外与否并不会放在心上。倒是文玉兄你手笔颇大,此番应当收获可观吧。”
“哦?”韩祯眉梢一挑,仿佛听出了弦外之音:“如此说来,以德宏兄之见,妖道该是会妥协吗?”
高安连忙摆手:“文玉兄误会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靖国公大人大量,当能体恤下属,不会坐视我等囊中羞涩,行止两难。”
过来串这一趟门,韩祯也不是真的要打听消息,或者找高安和徐世卿求安慰什么的。他就是想看看,这两人的态度如何,能不能在面对詹闶的时候保证同进退。
现在见高安言语笃定,面无担忧之色,也就放下心来。胡乱扯了几句后,就告辞去往下一处观察了。
出门之后,路上又冒出另一桩心事。这两个兵部的家伙,好像不怎么看得起赚这份钱。也不知道有什么捞摸的门路,才会如此眼高,今后倒是可以尝试走近一点。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琢磨着发财门路的同时,方才偏厅里一直没说话的徐世卿开口了:“这种贪蠹无能之辈,也不知怎么混到了如今。靖国公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今日这一出,怕就要叫他们好看了。”
高安不贪是因为家境殷厚,又被兵部尚书刘儁再三告诫过,到了总督衙门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事以靖国公马首是瞻,切不可轻信他人而行差踏错。
但徐世卿为什么也不贪,还时时处处谨守规矩,言辞之间对靖国公甚为敬重,他却是想不明白。
去年年底徐世卿刚进兵部的时候,很多人就猜测过他的来历,但最终没能跟当朝公侯伯爵中四徐的任何一家扯上关系,慢慢地也就没人再探究这个了。
可就在来到北平之后,徐世卿的表现让高安再次想起了关于他出身的猜测,这个人的来头一定没那么简单。
连着分析了好几天,高安给徐世卿的来历排了个疑似顺序,兴安伯家的可能性最小,武康伯家里次之,永康侯家的可能性第二可能性最大的,是中山王府旁系。
只有这样,徐世卿对钱财的不屑一顾,对靖国公的尊重,才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就是说,靖国公可能是徐世卿的妹夫、姑父,甚至姑爷二声。
如果这就是他的真实身份,那可就太了不得了,隐藏在兵部的超级大腿啊。只要能和徐世卿搞好关系,不说将来高升多少,起码路子能走得平稳很多。
高安自己脑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对这位比自己低了半级的小老弟也更为重视了。却不知道徐世卿跟当朝四个徐家都没关系,对詹闶的尊敬也只是出于报恩。
闲话少提,书归正传。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詹硕和詹磄已经把文册誊抄了一遍,离开总督行辕赶往精武体育会,准备对目标任务进行跟踪和监控。
二十多名级别高低不同的官员,也来到詹闶公房所在的院落,等着看他对这件事会表达出个什么样的态度。
这几排院子只是普通稍大点的民宅,没有哪一处厅堂能容得下二十多人同时就坐,詹闶索性就在院子里开工了。反正这些人里边也没几个好鸟,用不着给他们坐着说话的优待。
眼神在面前众人脸上来回扫了几遍,感觉气氛已经压得差不多了,詹闶换上轻松的语调开口:“废话不多说,请大家来就是要解决那本册子上的问题。贫道初掌公务,事情又来的突然,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诸位可有良策?”
话音刚落,站在靠后位置的几人,就悄悄地相互交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