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那夜同魔君说喜欢小孩子是真的,你呢?你喜欢小孩子吗?
我这有几个好名儿,你要不要听听,给孩子提前选一个?”
连珠似的问题让宁非烟彻底的措手不及。
她胸口一窒,一种没有来的恐惧如黑幕一般笼罩了过来。
火烧般的情绪瞬间疯涨起来,她眼眸半垂半阖,睫毛簌簌颤抖着,脸色红了白,白了又红,嘴唇抿紧了都抑不住的颤抖。
魔界都城春时多雨,窗外不知何时雨声簌簌,隐隐有疾风穿过枝头,婆娑沙沙。
她陷入良久的沉默,任由百里安抱着她,最终嗓音生涩地开了口:“你都知道了。”
百里安嗯了一声。
宁非烟藏在袖中的指尖蜷紧苍白,眼中的桃夭之色也褪了个干净,她从未有过向现在这般气息艰涩不畅。
毫无防备地被他一下子戳穿了试图烂在肚子里的真相,宁非烟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她忽然用力推开百里安,身体狼狈地往后藏了藏。
在面对舍魔利的摧残,被一河蜀辞逼至绝境时的绝望,生母的背叛,被强行灌服秽妖污血的屈辱与折磨,都未曾叫她露出半分胆怯。
可是眼下,她竟是露出了害怕与惶恐的一面来。
宁非烟目光寒幽幽地看着百里安,简直就像是一只被逼至角落绝境里的小兽。
她手指深深地抠在地板上,修地漂亮纤长的指甲都崩断了,鲜血从她指缝里不断溢出,却感觉不到痛似的。
冰冷的眼神凝成了一种悚人的煞意:“你何时知道的?”
百里安坐直身体,目光平静地看着宁非烟。
仔细想想,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尖锐、冰冷、漠然、警惕还有一丝孤弱气息的女子,对整个世间默默滋生着阴郁敌意的她,或许才是最真实的宁非烟吧?
早在夜昙花的回忆幻境之中,他见到了幼年时期的宁非烟。
那时候的她还这般的小,正应是满眼山花如翡的灿烂时节。
即便是红妆都有着朝阳似火,张扬肆意的年轻岁月。
可在宁非烟身上百里安瞧见的,却是一个扎根在那片深林土地里的少女,宛若游荡尘世的幽灵,继续挣扎。
不抱有希望,不眷恋光明,不展望未来。
同时她也一无所有,看似追寻着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权利与力量,实则内心早已空空如也,不再渴求任何东西。
一场大火,被送入王殿的少女一夕之间获得了最显赫的身份,最无上的权威,看似拥有了许多,实际上却是早已没有了任何东西值得她去失去。
唯一剩下的,是对心中那抹憧憬残响的眷恋。